顾子书只能继续趴在瓷砖墙,面壁思过着。

老子刚才尿了一分半,老子赢了。

厕所毕竟味道不佳,顾子书才不会对谁讲谢谢,酒精冲脑正好掩盖了血液逆流的燥热,也歪歪扭扭走到韩夺身旁,最大程度打开水笼头的冷水阀,整张发烫的脸埋在水流中,疯狂冲刷着这段记忆的屈辱。

好想淹死自己。

我为什么还不死呢!!

顾子书将冰镇过的表情从凉水里抬起来,洗漱池的牛眼灯直射着镜面,映衬着他的脸色十分不好,苍白的像毫无生命的雕塑。

镜子的余角,韩夺淡然站在身旁,开口问他第二句话,“退学办好了,准备什么时间离开?”

这句话真的是随口问的,从他毫无在意的语态中,依稀可以推断对方只是在对一个曾经熟悉的人表示毫无意义的问候。

顾子书抽张纸,擦拭脸部的水渍,“10月9日。”

他真正“走”了的日子。

挺好。

韩夺再不说话了,似乎还要有离开的意思。

顾子书眨眨眼睛,鼻孔一热,用手里沾湿的纸巾一擦。

血!又流血了。

韩夺也发现了这一点,而且他也发现顾子书似乎被血液不停地滴淌蛊惑,低头双手捧着,大滴大滴的血花砸在掌心,极快汇成一汪血泉。

韩夺冰封的表情终于有一丝裂缝,一把卡在顾子书的后颈,用足了力气将人摁在水池里,另一只手再次打开凉水笼头。

“傻站着干什么!”愠怒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躁,“从没流过鼻血吗?不赶紧止血,你究竟在做什么!”

顾子书被摁住头冲了半天凉水。

韩夺叫他立刻仰起头,用手掠过水流,往顾子书的额头上拍凉水,“身体往前倾一点。”用手指捏住鼻梁位置,严肃叮嘱,“用嘴呼吸。”

顾子书也不是不会处理流鼻血的问题,三天一大流,五天一小流,早习惯了的。

只不过在韩夺面前,他总不想暴露出任何虚弱的表现,他总是想坚强,却在韩夺恼怒的声音中倍受委屈。

你可以不要管我。

你可以不要再管我!

顾子书的手,控制不住往韩夺胸口粗鲁一推,嘶声力竭喊道,“我自己会处理,流鼻血而已,又不是要死了,你喊什么喊!”

韩夺被推的朝后趔趄一步,险些没站稳。

顾子书知道自己此刻一半是血,一半是水的状况肯定极其狼狈。

那又怎样!

回手从抽纸篮里发疯揪出来十几张纸,一起捂在冒血的鼻腔前,忍住慌张的心悸与莫名的恼火。

“快去找米唐吧,他等你估计等急了,我这沾的一身血也不好看,就先走了。”

甩下一句话,顾子书完全不再看韩夺,埋头要往外逃。

结果眩晕症,又或者是酒精作用,没跑几步,耳朵里一阵嗡鸣过后,顾子书浑身的力量被彻底抽个干净,喉咙堵了一团尘埃,连呼吸也难以保持顺畅,眼睛一闭毫无征兆朝后栽倒。

不要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