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孤诣,纵然不甚光明磊落,但难以否认“人之常情”四个字,岂料横生枝节,淳婕妤不知为何裹进来了。
百灵儿不像燕妮用词和缓,见这猗兰殿里的架势,一张口恨不得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淳婕妤从前和我们公主交好,后来突然不来了,心里有嫌隙也未可知…娘娘千万不要偏信她的话,还请明察才是!”
仪贞失笑:她明察个什么劲儿?事情始末她且蒙在鼓里呢。扭头看了眼时刻,让慧慧珊珊先将二人带下去安置,携了甘棠,径直往含象殿去。
以往这时辰,皇帝该忙完政事了,或者到猗兰殿,或者候着仪贞到他那儿去——他显然更愿意仪贞到含象殿去。
今日这一路也没谁拦着,仪贞老远瞧见孙锦舟不知打哪儿冒出头来,目光同她撞上,忙不迭地挤出一脸喜色,笑逐颜开地给她行礼唱喏。
这便叫做过犹不及。仪贞慢悠悠走上前去,似笑非笑道声辛苦,问:“陛下呢?”
“陛下练了一阵字,正舒散筋骨呢。”孙锦舟百般殷勤地引她过后殿去,又替她打竹帘儿。
仪贞进来,见皇帝立在榻前,外衫脱了一边袖子,一时看不出是正要歇下还是歇好了要起来。
“孙秉笔是有什么喜事儿不是?”仪贞没走到近前,背着光皇帝的表情也不真切:“方才一照面格外乐呵似的。”
“谁知道。”皇帝把另一只袖子也脱下来,随手往榻上一丢,因为衣料轻而滑,又从榻面流到了地上。
“许是又认了干儿子了。”他懒得捡,抬脚踢开了,旋即在榻上躺下来,胳膊交叠着枕在脑后。
仪贞睇他一眼,手落在侧旁素漆高几摆着的蕙花上,轻轻拨弄了几下,说:“这兰草长势倒好,就是盆儿太拘束它了,该移到庭院里赏看…”
皇帝只是不理她,专心养神,仪贞恶向胆边生,掐下两朵开得最好的花儿,蹑手蹑脚地朝皇帝那头探去。
哪知皇帝闭着眼照样警觉过人,仪贞还没站定,就被他两道寒刃似的目光一晃,两朵花儿脱手落下,不偏不倚坠在皇帝发间。
仪贞讪笑着缩回手,期期艾艾贴着榻沿儿斜坐下,对自己明晃晃的罪证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一力将适才的话头扒拉回来:“那慧慧这儿是不是也得有表示?我呢?”
还揪着“干儿子”不放呢。皇帝知道她绕着大圈儿想扫听什么,她也知道他知道。非这么九曲十八拐的,是怕贸然出口惹得他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