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俊言嘴唇紧抿,没把那些龌龊说出口,看着贺执:“听过大概。”
“他们很难从我这里讨到好处。”贺执说,“越是难征服的猎物,猎手就越起劲。刘明德允许我带一把只剩一截的美工刀,戳不穿气管也戳不穿心脏,但能见点血。”
贺执点点自己的额头:“我这里,也没好到哪儿去。周沉和我,是差不多的生物。
他偏着脑袋,像在沙发上安详睡去的濒死的鹿。贺俊言沉默良久,表情晦暗不清。
在《成茧》前初见贺执,他就已有预想贺执并不会接受他的帮助。这个人并不是毫无远虑、手段幼稚的富家少爷。
真正交流起来,贺俊言更加确认,他从周沉身上感觉到的危机感,贺执也同样拥有。
“我的名片依然生效。”贺俊言说完,旋即陷入沉默。
贺执倒是神态自若。他起身,从桌子上拿起那张名片塞进衬衫口袋:“那就到这里?”
贺俊言点点头,他要说的要给的都已经做了。他与贺执,没有寒暄的必要。
贺执路过方畅在的餐桌时,顺手拿起方畅放在台面上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红色钞票,朝贺俊言挥挥手说:“不用送了,我打车回去。”
方畅“喂”了两声,根本拦不住贺小少爷,索性翻了个白眼坐回去,恨恨地把冰淇淋吃了个干净。
方畅把这顿昂贵的工作下午茶吃完,抓着钱包走向没动静的贺俊言,陪着他的新老板呆立了二十分钟才开口:“一百块,记得报销啊……”
话音未落,手机提示音响起。方畅摁亮屏幕,是贺执发来的消息。
贺执:转账645元。
贺执:打车剩的。
“……”方畅嘴角抽了抽,低骂,“神经病。”
他拿着手机朝他的新老板晃晃:“我早说了,这世界上疯子比你想的还要多。”
贺执回家时,周沉就坐在沙发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和冷意,毫无人气。整间屋子连同那个沙发上的人影一起,都像一台久未运转的机器。
贺执打开开关,光亮顷刻间铺满客厅,停转的机器也终于苏醒。
“回来了。”周沉起身,沙发上留下一个印记,他显然在这里等了很久。
“嗯。”贺执不动声色地将外衣挂上衣架,回答周沉。
“去哪了?”
体温从后贴近,周沉在玄关处抱着他,亲昵如爱人。
“个人艺术展,在郊区会展中心一楼办的。”贺执说,“主题是黑色街道,听过吗?”
贺俊言与周沉合作许久,手里有什么项目,在做什么事,周沉必然知道。
他转头看向周沉,周沉眸色颤动,回望着他。
周沉松开贺执:“听过。很有意思的艺术展。”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