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沟里会咬人的虫子都缠人,藏在浑浊泥水里,咬住就不松口,爱往皮肤里钻。
这个比喻不仅仅指陆文。
周沉一直是贺执埋在心底的一块水晶原石,背面青苔丛生,翻过来就能看到石头里面坑坑洼洼的疮口以及璀璨宝石。时隔多年,贺执在现实里突兀地遇见了他的石头,那些闪着光的水晶被敲落,只剩下丑陋扭曲的印痕。
陆文把贺执自欺欺人挂起的布帘子扯得干干净净,混在泥水里咬住他脚踝的虫子终于现身。点到即止的把戏不适用于周沉,他的颓丧与病态依旧使贺执内心泛起涟漪。
贺执仰头,不轻不重地用脚戳着周沉的小腿: “打算这么压我多久?”
“在剧组里打架,很有想法。”周沉松开贺执,拧开一瓶酒精,毫不怜惜地朝贺执手臂倾倒。
“嘶——”贺执疼得缩起手臂,手腕被牢牢固住,动弹不得。
那几道伤有浅有深,蜿蜿蜒蜒横跨小半条胳膊。酒精从上而下顺着肌理流淌,将伤口蛰的泛红发肿。
“你这是消毒还是上刑?陆文是个女人吧,这么长指甲!”贺执甩掉酒精,虚搂着微微发肿的抓痕。
“不处理会留疤。”周沉说, “柏云阳身上没有这种东西。”
“……谁知道一个男人打起架来跟野猫一样。”
周沉收起酒精,看埋着头跟伤口对峙的贺执,片刻后给方畅打了个电话,喊他过来接人。
方畅进屋时,贺执撸起一半袖子,衣衫不整的坐在地毯上,两腿随意弯曲,露出的一半胳膊上满是抓痕。
贺执抬眼看见方畅,整理好衣服站起身: “走。”
贺执离开,周沉的屋子变得安静。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半瓶酒精,和屋内的家具一起定格在某个瞬间,直到电话响起。
萧正阳揶揄的声音传来:“陆文正在酒店后街的酒吧里发酒疯,来看看?”
二十分钟后,周沉坐在酒吧吧台前,面前放着一杯果汁,面色不愉。
周沉讨厌酒吧,快节奏音乐催促血液流动,欲望和情绪有一方不躁动,就是对酒吧的不尊重。而在疯狂和欢愉的背后,往往藏着一些在昏沉里踏过界线的傻子。
“那边呢。”萧正阳揽过周沉。
他们贴着酒吧台子的边缘,这里离舞池最远,又能看到大部分场地。
陆文坐在舞池下的长桌后,面前摆了一排酒杯,簇拥着他的人里不少都是圈内人。
小艺人,替身演员,想走床上这条路的多了去了。尊严和身体在权力和活命面前有时候不是那么值钱。
“身上多了块肉真是了不起啊,被人坑得退学滚出国,回来了还心心念念着滚床单。真是跟迷魂药一样。”陆文灌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