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明关系不怎么样,为什么又要邀请我去你的告别聚会?”
“…………”
沈忱几次开口,都被季岸无死角地怼了回去;他脑子本就转得不够快,眼下这情况思维变得比平时还迟钝,上一问题他还没想出解,下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连口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
“说话,”季岸怒视着他,“你不是很能怪我吗?”
沈忱张嘴支吾了片刻,终于挤出一句:“那我邀请你,你也可以不来啊,你为什么要来,明明晕车,最后还吐在我身上,让我出那么大洋相……”“因为我不想错过见你最后一面。”季岸说,“我那时候喜欢你,行不行。”
沈忱:!!!
他吓得往后退,一瞬间除了目瞪口呆再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然而礁石边缘常年被海浪冲洗得已经光滑圆润,沈忱才退两步,脚便踩在了边缘;可季岸说出的话太惊悚,让他对自己的处境毫无察觉,一边继续后退一边说:“你你你你,你胡说八道……!!”
话未说完,沈忱便脚滑地往后栽。
季岸的反应很快,即便他正在跟沈忱发火,却仍然第一时间伸手捉住了对方的手。但他们俩的背时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又是一个大浪恰到好处地冲过来,把季岸连着沈忱一块儿冲落进海里。
礁石滩不同于沙滩,礁石附近的海会毫无征兆的深。
沈忱后背打在汹涌的海面上,那一刹那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般,剧痛无比。他并没有昏迷过去,他还能感受到冰冷的海水包围着他,能听到耳边咕咚咕咚地沉闷水声。
还有季岸的手,那只手一直紧紧地抓着他。
沈忱并不擅长游泳——他只有在儿童泳池里扑腾出四五米的水平——海水翻腾让他完全失去对自己的掌控,想要往上游一点都做不到。
四十秒,或者更短的时间,窒息感就来了。
他憋得胸腔里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般,烧得剧烈作痛。
于是那只手在混乱中成了他唯一的生机,他的脑子空了,思维也断了,身体与灵魂被海所分割。他混乱地想着没头没尾的事,身体完全交给了本能——他拼命地靠近那只手,拼命想以它作为支撑点,让自己能浮出水面。
只吸一口气就好,只让他吸一口气就好……
可就在他缺氧休克的边缘,那只手从他手心里抽离了。
——他死定了。
——他遗书还没写,他很多游戏还没通关,他还没试过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