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脸在白晃晃的日光底下,脸上的倔强和执拗也明晃晃。
林寐:“第一对你而言,有多重要,能举个例子吗?”
陶楂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
就在刚刚,在冲过终点线的那时候,他对林寐说出“我讨厌你”这四个字,林寐一定听见了,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讨厌他。
他却还在这里问自己第一有多重要。
林寐是在嘲笑自己吗?
看自己丑态百出,看一个失败者侃侃而谈。而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向自己最讨厌的人剖析自己,慢慢地即将要倒出自己的心中全部所想。
好了,又让林寐赢了。
热浪灼烧着陶楂的身体,体内的血液翻涌,冲上大脑。
“林寐你一直在拿第一,你当然可以轻松问出第一有多重要这种问题。”陶楂回过头,他眼里还带着日光照耀过后的滚烫热度,他的脸已经涨红,眼睛里湿意开始膨胀泛滥。
陶楂的背挺了起来,他既委屈又觉得屈辱,他知道今天过后,林寐不会再理睬自己。
他知道林寐是在开解自己,但是他不需要林寐开解自己。
陶楂:“我跟你不一样,你每次考试都可以拿到第一,但是我的第一还是初二的时候拿的,我觉得自己很差劲,所以我想要拿第一,我想变得厉害,这很过分吗?”
林寐静静地听着,他试图伸手去擦陶楂眼角的眼泪,被陶楂狠狠打开。
“我想拿第一,我想让所有人瞧得起我们家,我想让奶奶再也不敢在过年的时候骂我爸爸是个没出息的男人,让我妈妈过上好日子,以后吃最好的药!所以第一对我很重要,比你,比我,比鹦鹉巷的所有人,比全世界都要重要!”陶楂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对林寐说出这些话的,他说完后,气喘吁吁,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他不后悔。
不管林寐是个多好的人。
他不要再跟林寐来往了。
反正自己是个不厉害,脾气差,自卑还敏感,却还不让别人说的坏孩子。
那些事情,他都可以自己做,不管是上学还是功课,或者是那种事情,他都可以自己做。
陶楂眼角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下来。
他觉得自己很失败,很过分,很恶毒,他对林寐发这么大的脾气,林寐明明什么都没做。林寐甚至没有反驳一句。
脚下的影子开始动了起来,陶楂的眼前出现了一张叠好的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