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启明皮笑肉不笑:“‘老’情人,输在‘老’字,过去了的事就该翻篇,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还做什么生意?!”
见他愠怒,经纪人不敢答话:人家可不是没有魄力,这不是魄力都用来对付咱们了吗?
此次会面,因林惊昙忙碌,又不想让应启明看到同舟和鼎声如今的内部情况,故而只在他从前驻唱的酒吧匆匆见了一面。
应启明清了场,摆了酒,然而林惊昙连座椅都不肯拉开:“有话请讲。”
应启明不得不抬头仰视他,一挥手摔碎精心准备的香槟,冷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高高在上。”
林惊昙就知道他要发疯,眼都不眨,任由琥珀色酒液流过脚边,一地覆水难收。
“我知道,你看上我,我应该感恩。”应启明指着自己,嗤笑,“我就不该有半点自己的想法,否则就是对你不忠,是不是?”
他直接砸了酒架,玻璃“嘎吱嘎吱”的呻吟声比电钻尖锐。
“我想演的片子凭什么要经过你首肯?!你能这么傲慢是因为你投了个好胎!你从来就看不起我,哪怕我全凭自己在鼎声打拼出如今的局面,你还是看不起我,宁可和厉南亭那个老王八蛋复合!”应启明暴怒,成打吃下去的镇定药片融在血液里,却被多年心事碾作齑粉,再没半点用处,“你不是恨他吗?嗯?!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恨?为了利益可以随时调转立场,那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凭什么居高临下地审判我!”
林惊昙始终站在门边,环视四周,见没有锐器,大为安心:“纠正你两点,第一,你选片要由我把关,只因为我是你老板,我不止要对你负责,同时也要对别人负责,公私不分是你自己的问题。”
“第二,我没有和厉南亭复合。”
林惊昙和应启明决裂前共同参与的最后一部电影叫作《月形》,是一部科幻惊悚片,在国内属于比较少见的类型。应启明演腻了深情男神,一心想拿反派角色突破戏路,林惊昙却不看好。
一来这部电影没有扎实剧本,只准备靠特效玩噱头,一不留神投资就打了水漂,二来应启明过于急切,演员到达创作瓶颈期时冷静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为了冲奖而冲奖,用力过度反倒有损形象。
林惊昙一开始还耐心地拖着,两人不温不火地打着太极,应启明越来越不满。
直到林惊昙听说《月形》的主要资方换了负责人,重新审核项目后认为没前途,多半要中途撤资,当即拍板,给应启明塞了个旅游综艺,让他散散心,顺便把这件事岔开。
两人由此爆发激烈的争执,应启明和这部电影的导演已经聊得很熟,导演不住地捧着他,并表示他在同舟真是明珠暗投,他配得上更大的平台,再加上以甘棠为首的林惊昙嫡系又一直看他不顺眼,应启明总觉得处处磕碰,胸中满是郁气,更觉只有这些拍须溜马的人才投合心意。
应启明认定林惊昙是要限制他的青云路,没多久便毁约而去,鼎声当时正和同舟掐得火热,自有更好的资源等着他,和他称兄道弟的小导演立刻就被撇到了一边,于是他最终也没能演成《月形》。
后来资方果然中途撤资,剧组还以“科幻创作不易,为国产科幻之光助力”的名义众筹了一笔钱,骗了不少支持者,结果导演卷款跑了,成为圈内知名骗局。
事实证明,应启明没接这部片子才是逃过一劫,林惊昙永远是对的,可他越被迫幸运,越觉愤怒。
应启明喉头滚动,奋力呼吸,胸膛被气得“嗬嗬”作响:“好,我说不过你,不说以前的事,就说现在,我写的那首歌……那首歌是给你的,我还买下了这间酒吧,我不想和你彻底走到绝路……连厉南亭你都能原谅,为什么这次不能袖手旁观?你可以不帮我,但不能落井下石!”
的确,他买下了酒吧,林惊昙微微怅然,少了个喝酒的好地方:“可惜了。”
“你总是这样,不想被别人控制,却反过来千方百计地控制别人……现在让你治病也太晚了,你比厉南亭还病入膏肓。“林惊昙瞥了他一眼,选同盟,当然要选个命长的,“不过,就算你现在肯退,我也不会再放过你,好自为之。”林惊昙想起了那首《昙花一现》的旋律,的确动听,但在他心中还不如汪汪的狗叫声来得记忆深刻——晚上被这不孝犬打扰好事数次,再健忘也记恨,更何况林老师向来心胸狭隘。
应启明眼神冰冷,目送林惊昙离开,一席谈话耗费名贵香槟数瓶,从头至尾不到五分钟。
林惊昙没和厉南亭复合,却又要对自己下死手,症结只能在顾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