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时沉默,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更改,纵厉南亭如何野心勃勃、机关算尽,若是天不予命,亦无可奈何。
圈里很多人都信佛拜神,但大多数人最虔诚的信仰仍是“欲望”,为了合情合理地追逐欲望,他们粉饰了手段,夸大了利益,又找出理论依据,称欲望使人永葆青春,使人生机勃勃。
但欲望过了界,侵蚀了旁人,便免不得祸及自身。
厉南亭再次开口,分明没过几分钟,神态却忽然像是衰老了十岁:“……你没有别的话想说?”
林惊昙十八岁时便识得他,自天真年少,燃烧至如今半炉死灰,纵还有半炉鼎沸,也不会是为他而热,此时张了张口,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如果张嘴就是“节哀”,未免显得太欠打。
厉南亭沉重地阖了阖眼:“好,好得很,你现在在我面前,是连装都懒得装啊。”
林惊昙毫不愧疚地摇了摇头:“我还是有礼貌的,毕竟等会儿要接着谈生意,不能幸灾乐祸,免得把你气出个好歹。”
厉南亭这次是结结实实地被气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马上就要去见阎王?!”
林惊昙看着他,又摇了摇头。
厉南亭的生命力不可谓不强悍,没有任何人能从外表推断出他是癌症中晚期病人,且已在手术台上险死回生一遭,凭借过人的毅力和执念,他硬生生挺了过来。
但甘棠已经拿到了他私人医生团队的报告,他的病情还在继续发展,如果他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务专心休养,两到三年内病情有望稳定,但他如果继续这么拼下去,情况将很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