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启明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否则也不敢和厉南亭对着干,他又一向激烈极端,一旦知道顾霆和林惊昙关系落实,会干出什么都不奇怪。
冯文揉了揉手腕,一咬牙,壮士断腕般举起手:“我、我觉得是厉南亭!”
“不用紧张,答错了也不会把你推出去砍头。”林老师又记了一笔,看向得意高徒,对甘棠的要求不同于这两位小朋友,毕竟是同舟未来的掌舵人,谜面要复杂一些,“一个小提示,照片原本不止这些。”
顾霆顿时无地自容,梗着脖子盯住了地面,无论冯文怎么摇晃他都不肯回头,原地害羞成一座沉思者雕塑。
甘棠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你俩按捺不住……林老师,你下次能不能等窝边草长大点再吃?”
冯文满脸“原来如此,磕到真的了“,甘棠扫了他一眼,笑道:“到底还是年轻人,想得太简单了,这次的事背后恐怕有两个人。”
林惊昙微微颔首,得意高徒没有辜负他这些年的栽培,他可以放心把船桨递到她手上。
冯文闻言,一边嘀咕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像是听说自己考了不及格的优等生:“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顾霆则一头雾水——好在他已经掌握了诀窍,遇事不决就用诚挚的大眼睛盯着林老师,林老师一定不忍心放着他不管。
果然,林老师一笑,亲自开口解惑,捎带着挽救了冯文越来越秃的发际线:“如果看不清一件事的本质,最好看看幕后的既得利益者是谁。”
他转向甘棠:“欣然的事……首尾扫干净没有?”
甘棠颔首:“绝对没有外泄,不会被波及。”
冯文不太清楚他们说的是哪件事,但也知道这是试探,当即正襟危坐,嘴唇紧闭,不该问的一句也不提。
甘棠很满意他的识时务:“如果让这件事继续发酵下去,被卷进来的一定不止是小顾,还有欣然,最终会打击到《孤峰》的票房。一开始出手的人或许只是想折腾一下小顾,出出气,但推波助澜的那一位看得更远,如果这件事的负面影响上升到公司层面,最终被人质疑的是同舟的发行能力——小朋友们,这是道送分题,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谁?”
冯文眼中有惊惧一闪而过:“……是鼎声那一位!”
林老师正在翻看曝光的照片,深觉拍摄技术差劲,拍得自己太不上镜,嫌弃道:”之前我们一起出门,有更亲密的照片被拍到了,都送去了鼎声10层,专管情报那一层。如果是应启明放的照片,他应该直接放我枕在小顾肩上那张,那才叫实锤,这几张是隔靴搔痒罢了。既然没放,说明他手伸得虽然长,却还没长过厉南亭,没拿到最关键的那一张。”
冯文提问:“可能他是怕彻底和您撕破脸,所以留有余地?”
林惊昙挑眉:“不可能,他是个疯子。”
顾霆第一次听林老师以如此冷酷的语调形容前任,心下一凛,充满了危机感:“安排我的负面新闻,还有把乔沛然塞进来,这些应该都是应启明的手笔吧?虽然我没见过厉南亭几次,但我觉得他不像是会把乔沛然放在眼里的类型,反而是应启明,为了尽可能拉拢人手,合同到期后好和厉南亭谈条件,所以要大力笼络乔沛然,这些举动都符合他的立场。”
甘棠赞许道:“不错嘛,谈恋爱果然使人成长。”
冯文小声嘀咕:“我没听说过情敌太多还能促进智力发育啊?”
林老师轻咳几声,打断了他们的调侃:“应启明能在厉南亭眼皮子底下做到这个地步,也算不错了,暗中分送邀请函给各投资方这一招做得很漂亮,够隐蔽,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如果我们没邀请那个陈经理,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看不出任何人动手脚的痕迹,但只要我们一邀请,就会显出他的突兀性,让这个针对小顾的故事有了极为真实的证据。”
应启明在同舟别的没学会,怎么讲故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要讲好一个已预定结局的故事,最重要的就是在开头先声夺人,吸引眼球。
甘棠深思:“任何一间经纪公司都管不了太火的艺人,大腕到一定程度,行程也好,公布恋爱也罢,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公司只能哄着摇钱树。但厉南亭一贯不是这个风格,他多年来都是独裁大家长,之前像应启明一样想反抗他的人不少,但还没有一个成功的。”
“不仅没成功,下场还极惨,因为他记仇。”林惊昙无奈道,“看我就知道了。”
他自以为讲了个不错的冷笑话,但没有人笑得出来。
甘棠的神情隐忍中带着讥诮,冯文一脸愤愤,顾霆的眼神则更为复杂,隐约还有点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