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的天黑得很快, 刚才还能看到点落日的余晖,现在再往窗外一瞥,就已经昏暗下来了。

教室两边的窗户都开着,穿堂风经过,把薄薄的窗帘吹得微掀。

“这和我高中的教室一样, ”虞双拍拍桌子左上角高高垒起的一叠书,“单人单桌。我以前呢,就坐在教室的这个位置。”

虞双现在已经有一米八左右了, 看来高中起他的个子就比同班同学要高出一截。

“你很高。”

“对。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不爱学习的学生一般不都坐在最后吗?上课的时候做小动作也不容易打扰到别人。我不爱听课,但老师也不管我。”

唐熹心想:那听起来确实和寻峤挺像的。

“我和寻峤可不一样啊,”能看出他心里所想似的,虞双得意洋洋地加了一句, “我这个人特别擅长临时抱佛脚。老师是对我比较放心才不管我的。”

他说着,视线穿过大半个教室落在唐熹身上,含笑, 又专注得不得了。

这副模样倒真有几分好学生的样子。

唐熹往旁边走了几步, 站上讲台正中间。这个位置能将教室的一切收入眼底, 包括坐在后边的虞双。

虞双一手撑着下巴看他的样子,让他想起曾经听翟芸说过的那些话——虞双高中时要比现在更张扬也更叛逆一些。但此时此刻唐熹看向白炽灯光下的虞双, 只能看到一个将尖锐棱角磨得圆润的青年。

时间可以轻易改变一个人的外在,而经历可以轻易改变一个人的内里。

翟允说,虞双在他妈妈死后不算是性格大变,但确实改了很多。

那之后虞双开始学着温柔,开始给人一种好接近的假象, 开始学着往自己身上的尖刺上戳——但那些柔软都是他的有意为之,他像一只蜷起的刺猬,已经把真正脆弱的地方藏在柔软与尖刺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