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图书馆才发现已经到了傍晚的饭点,他抱着一摞借阅的专业书,手机收到秦澍的消息:“有朋友要来绿岛玩,我先去开门了,你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不用想,又是校外那一拨“无业游民”,童瞳反感地皱了皱眉,回道:“不用了,我回宿舍找冷超他们吃饭。”
秦澍回:“好,晚点一起宵夜。”
童瞳走在路上,半晌回道:“不了,今晚还不知道几点,可能在寝室整理下论文资料。”
秦澍回:“嗯,知道了。”
童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而且是显而易见的扯白,电脑都在出租房,寝室还那么吵,他在寝室整理什么鬼的资料,但他就这么说了,秦澍也没戳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天的发作似乎还梗在心里,他没好,他跟秦澍也根本没好,彼此都不戳破对方好不容易缓和妥协下来的平静。
他不能接受秦澍一声不吭地突然离开过,也不能接受自己因此而真的发疯了,这都是怎么了,他竟然带了把刀去找秦澍,如果那天边城不在,他打算怎么办,真的一刀捅死自己吗?
他对自己,可真失望啊。
走到寝室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吼的吼叫的叫,冷超的一把公鸭嗓混在一群鬼哭狼嚎中格外冷静,他一摔牌:“四个a,炸!翻番!一对王,再炸!再翻 !快,给钱给钱!”
输牌的果然是低两届的几个学弟,嘟嘟囔囔地掏出一叠开水票饭卡,冷超嚷着:“再来!”
几个学弟恼火地认怂:“妈的下个月的水票饭卡都输光了,还来个毛线!”
周围围观的同楼层其他系的男生都笑了:“这都是学费!你们有幸跟s大第一赌神打牌,还不感恩叫爸爸!”
其中一个学弟都快哭了:“难怪整个大四,还有大三的哥哥都不跟你打牌,就会欺负我们!”
另外一个推了把他脑袋:“还哭!丢不丢人,走,以后咱们见到这b人躲远点,去论坛发个帖子,把他挂上去,看他以后还跟谁打牌。”
学弟们吵吵嚷嚷地走了,冷超把扑克牌收拢,拿橡皮筋捆好,对童瞳说:“今儿怎么回来了?怎么,校外出租房条件还不如这破寝室,住不下去了?”
“滚!”童瞳怼了一句,看冷超又拿出另一根橡皮筋,把赢了的开水票饭卡一一抹平码好再捆起来,嘲道:“这日子过得可够细的啊,一会又颠儿颠儿地去给杜骊献宝?人家送女友都是花啊衣服首饰啊,你可倒好,送了三年开水票。”
冷超一点不恼:“那怎么办呢,谁叫咱们穷人家的孩子就只会当个精打细算的家,又谁叫她就是死乞白赖地赖着我,还巧了正好花粉过敏,花也免了,人又好看,披床单麻袋都好看,不稀得我去送什么衣服首饰,就爱喝我这开水票打来的热水,你服吗?”
童瞳牙酸,眉毛眼睛都酸倒一片:“这话你要能当她面说出口,我就地叫你一声爷爷!”
冷超秒认怂:“那不能,说不出口,我要有这个本事,她也不会天天跟我吵架了。”
童瞳牙缝里嗤了一声:“在兄弟面前服软卖狗粮,见了女人倒满口钢牙铁骨铮铮,真有出息。”
冷超点了根烟,童瞳“哟”一声,围观过来,看到冷超桌上码着五根烟:“不得了啊,杜骊今儿怎么了,大赦天下?”
冷超喷了口烟:“刚开学,小别胜新婚知不知道,再说了,这烟是我用向她保证一定会认真复习,努力刻苦,争取一起把专八过了换来的。”
童瞳笑得惊悚:“这么大的海口你也敢夸,你信不信我把你刚才打牌的照片给杜骊发过去,看她怎么锤爆你的狗头。”
冷超半点危机感没有,抽烟抽得幸福感爆棚:“不管我努不努力,专八都是不可能过的,横竖结局一样,她到时候都要锤爆我的头,何不现在让大家都过得轻松点,她活在希望中,我也能清净点。”
童瞳怜悯地看着他,像是已经看到了几个月后的一具尸体,人在作死的时候都是不自知的,也真是奇了怪了,杜骊这么一个上进上到令人发指的女生,偏偏喜欢上冷超这么个从大一开学第一天就躺平了任命运的车轮从身上碾过去的废物。
两个人的恋爱经历,活脱脱就是一出懒驴不肯拉磨,跟拿着鞭子时时催人奋起的女主人斗智斗勇的过程,当初两人在一起时,童瞳眼皮都不抬地说一定熬不过一个月,果然,一个月还没到就干脆利落地分了手,冷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性让杜骊开了眼界气炸了胸腔。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不到一个星期两人又光速和好,然后不到三个月又分了手,彼此都恨不能咒对方分分钟下地狱,然后不到一个月又特么的和好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分手和好的戏码跟喝水吃饭一样频繁,上课前怒吼说分了,下课又亲亲热热地牵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