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已经走了十年了吧?”
“那个家伙准备一百年后再回来吗?”
“那个混蛋回来后我要把让他免费干一千年的工来补偿!”
对于黎儒兴当年的事唯二的知情者,吉罗德和安迪都保守着秘密,关于二十二年的那场审判以及棕发男人,他们都闭口不言。
虽然之后仍有人不时的提起那场审判,还因此面引起过小型的冲突和战争,关于黎儒兴和斯蒂文的事还是被从历史的白纸上抹的干干净净,审判的主角也以斯蒂文的真名“奥斯卡?冯?奥古斯汀”来记录。
时间,又过去了五年。
凑巧的是,这一年卫星城的天气抽签又抽到了地球上那个冬冷夏热的城市,人人都在抱怨为什么都十多月了还炎热如夏。
黎儒鸿今天请了假,他要去“适格者死亡申请所”,并不是想死,只是今天,是那个人排队死亡的日子,不管怎样,他都要去见证这一时刻。
等他到达那里时,冷清的死亡申请所前台拦住了他,没有提前预约他无法进入里面,当他报出自己是黎儒兴的弟弟时,前台的女子请他稍等,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一位中年男子从里间出来——他是个人类,停战协议签署后,有许多人类进入卫星城就职,也有不少适格者去地球上工作——他手中拎着一个牛皮袋。
这位不知名的中年男子把牛皮袋交给黎儒鸿,说了简短的节哀词后就离开了,黎儒鸿和自己的哥哥当年一样,拎着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少少的遗物离开,比黎儒兴幸运的是,他在出来后看见了等在门外的妻子与儿子。
黎儒鸿让儿子们先离开,妻子执意坐下来陪自己的丈夫,亲眼见证一个重要的人离开自己丈夫的生命。
牛皮袋里的东西非常少,准确来说是空的,黎儒鸿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不清,他干脆把纸袋倒过来,一个圆圆的东西滚了出来,叮叮咚咚的滚出好远。
妻子捡了回来递给丈夫。
那是一枚英磅,非常古老的,已经不再流通的货币,它曾经在许多人手中短暂停留过,最长的一段时间是在一个少年模样的男人身边。
现在它躺在白花花的阳光下,被赋予另一个生命的意义。
尾声&iddot;改
黎儒兴一大早就离开了自己的住处,那个小小的房间被他收拾着非常干净整洁,认识他的人虽然都不太了解他的过去,但对他的评价都非常高,认为这个年轻——或者不年轻,管他呢——总之他是个好人,温和有礼,除了不太爱笑外,无论是对人类还是适格者都非常友善,即使在动乱的年代也不曾动摇,尽管这点当年让他受到许多责难,现在则成了赞扬。
黎儒兴离开时,天刚刚蒙蒙亮,他头天打电话去死亡申请所,确定了自己离开的时间,他选择了早上八点,没有原因,只是扔硬币决定的。
那枚硬币他当然带着,在他的身边二十七年,所以当那名胖胖的男子递给他纸笔和牛皮袋时,他微笑着推开了纸笔,把硬币装入牛皮袋,封好口后,又递还给了工作人员。
这里当然不可能关着一个盖亚来杀你,只需要她的血,就可以把适格者从永生中解脱出来,离那个房间有一段长长的、露天的路,两旁是精心搭建过的风景,这是那个女人的建议,她希望走向死亡的人,能在美好的景色中渡过自己的最后时光,并且在任何一刻反悔都可以,有不少人在走这段路上,决定不再投入死神的怀抱。
阳光和那一天一样刺眼,一样把鹅卵石的路面晒成白花花一片,黎儒兴欣赏着近处的花草和远处的山势,就算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并不妨碍赏心悦目的作用。
这段路他走了半小时,其实并不用这么久,但他走的很轻松,甚至让注视着他的工作人员觉得这个男人随时都会反悔,说“我不死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
在路的尽头,是个小小的屋子,木质的结构让它充满了亲切感,在这里面,有一个人会把完全适格者的血注入适格者血管里,让他们进入永恒的安眠。
在木门前,黎儒兴难得笑了起来,他拉了拉自己的下摆,恶作剧的敲敲门,他已经很久没有与别人开玩笑的心情了。
门开了。
黎儒兴觉得时光在倒转,开门的人有着深棕色的头发和西藏大气层上空的蓝眼睛,日尔曼人种的面部轮廓,他在瞬间的迷惑后看了出来,他不是那个他,虽然很相似,但是,不是。
男人正以惶恐的眼神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年,这是他第一天上班,作为一个人类来给适格者作刽子手,真是个绝妙的讽刺,他试图用说话来分散自己紧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