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芮睿在玻璃门後比了个中指,司佑好笑的摇了摇头。菜单上有不少他爱吃的菜,正犹豫著时,那股不舒服的视线又出现。他装作没在意,不动声色地凭著玻璃窗户注意著身後的动静。
人群仍然很拥挤,这里是医院附近的餐馆聚集地,又是中午时分,大家都脚步匆匆。
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司佑总是很紧张,这是职业病,但这回,职业病救了他的命。
有个人,不那麽明显,正从他身後的一个拐角慢慢走过来。这人穿著卫衣,戴著帽子,佝偻著背,不时抬头看一眼他。打扮在这个不算炎热的季节并不显眼,可是落在他眼中,这个眼睛只盯著他而不是任何一家餐馆的人份外可疑。
这里除了餐馆没有其他任何值得关注的东西,而在中午时分来这里,不看菜单只看人,只有两个可能──要麽是小偷,要麽是另有所图。
很快,司佑就确定了,小偷不会只盯著他,那麽,这人的目的是什麽?
很年轻,几乎只是个少年,身材有些偏瘦,衣服看起来很普通质地却很好,应该价值不菲。他脚步很快,每一步都踏得非常有力,似乎蕴含著怒火。
我认识这人吗?司佑想。
不,我不认识。
那他认识我吗?
应该认识,不过不是正常的认识,大概是通过某种媒介认识的,比如照片或者视频文件,不然的话他应该把自己捂得更严实,也不会以这种憎恨的眼神盯著我。
等下,这样的眼神……有点熟悉?
司佑来不及去细想,因为少年已经走到他身後,一直藏在怀里的手也拿了出来,正握著一把小巧的弹簧刀。这把刀并不大,但如果“使用”得当,足以在给人造成极大痛苦後引来死亡。
少年终於忍不住了,他咬著嘴唇,以一种无声的勇猛姿态冲了过来。他握著刀的手是如此之紧张,紧到刀刃居然往上斜去,被司佑轻易避过,打在他的手腕上。
“放手!”这时候问什麽“你是谁”毫无意义,司佑知道,这个青涩的杀人犯现在脑中肯定是一片空白,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命令,“放手!!”
急著吃饭的路人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麽事,司佑拽著少年的手腕转过半个身,抬起腿准确地踹在他的膝弯上,迫使他跪在地上。
本来,一切该到此安然结束,司佑也如此以为。
然而,年轻的凶手在受制的错愕之後爆发出更大的愤怒,居然就著极其别扭痛苦的姿势硬是转过身,利用体重的力量把弹簧刀撞了出去。司佑猝不及防下只得空手握住,手心同时出现灼热和鲜血的粘滑感,令那把刀差点脱离他的控制。
幸好,这时候终於有人发出了第一声尖叫,凶手很快就崩溃了,颤抖著身体丢下刀就跑,司佑紧紧追在後面,俩人在人群中左冲右撞,惹来一片抱怨。很快,他就追上了腿软脚抖的凶手,飞起一腿踢中那人的膝窝,把凶手踢得趴在地上。
“为什麽来杀我!?”司佑以膝盖压制著凶手的後背,把他的两只手扭在背後,厉声问。
“你该死!”年轻凶手不住的挣扎,愤怒丝毫没有减少。
“我逮了你的谁?”
“芮睿!”凶手显然误解了司佑的提问,“就怪你!全怪你!如果不是你,芮睿不会离开我!”
司佑怔了下,问道:“你说谁?芮睿?他这麽说的?”
“他才不是背後嚼人舌根的小人!”凶手气愤地喊,“他没说是你,只是说有个人最近总缠著他,还自杀!我都看见了,别以为你们拉个手就能怎麽样!都是假的,他是可怜你!他就是可怜你!你这个贱人,你以为自杀就能挽回他的心?我告诉你,他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你死了也没用!你怎麽不去死!?你怎麽不去死啊!芮睿说会永远陪我的,他说我是他的砝码,他说呆在我身边可以安心,都是你,都是你夺走了他!他爱的是我!是我!”
司佑的手已经不知不觉放开了,少年没有再攻击,只是大哭大闹著。不少人在围观,窃窃私语连成一片嗡嗡声,他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所谓的凶手,只是又一个被芮睿操纵的人,奉献了所有的爱,被芮睿的谎言逼得发疯。
所谓的受害人,只是一个相信了芮睿的话,以为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又一次被欺骗的可怜虫。
芮睿才不会清理了所有人,这些人就像可以炫耀的战利品。他可以裁掉一些像“学长大人”那种无关紧要的,但眼前这个少年恐怕还有利用价值,也许是家庭背景,也许是个性位置,总有用得著的地方,又或者,这个少年就是他所寻找的新“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