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後的夜晚,喝得神智不清的司佑冲进了芮睿家里,又哭又闹地求芮睿不要离开他。
那天晚上,芮睿把一星期前的那一拳连本带利地讨了回来。此时,他的性爱已经不复暴虐的气息,他学会戏弄男人的身体,令司佑获得忍不住要尖叫的快感。然而,那只是在他愿意的情况下,当他不愿意时,司佑就只剩下尖叫了。
第二天,司佑以为一切恢复正常了。直到第三天,他看见少年再度出现在芮睿家中。
他恳求、他谩骂、他哭泣、他愤怒,几乎所有的招都使过了,芮睿却依然如此。他甚至拿芮睿的性格来威胁:“除了我还有谁受得了你?总有天你会杀了你那些男人,你想当一个杀人犯吗?”
芮睿瞄了眼暴跳如雷的司佑,笑了下,说:“你知道吗?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职业,那个职业叫医生。有时候呢,要达成目标并不需要直线,走一走弯路更好。而且,我现在的冲动没有以前那麽强烈了,你看,这麽多男人,有哪个和你以前一样一身伤的?”
确实如此,自从“死亡事件”後,芮睿更像个正常人了,正常得令司佑有些恐慌,因为他存在的最大意义正在逐渐消失。
司佑突然觉得无比的孤寂,他自以为站在世界的中心,世界却早就消失不见了。
“小佑,我们这麽多年兄弟,你也知道我这人不稳定。如果你愿意呢,我们还保持这种关系,我不会干涉你,你也别干涉我。”芮睿的笑容那麽陌生,陌生得司佑害怕,“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对不对?”
这次,司佑逃跑了,他不仅绝望,更深深的恐惧。他猛然间意识芮睿那笑容下的恶毒,言语里的陷井,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芮睿的人,哪能听不出芮睿的意思?
这本来是一个应该到此就戛然而止的悲剧,然而,一个月後,当芮睿病倒的消息传来,司佑在极度的犹豫之後,还是拎著水果敲开了芮睿的家门。
至此,芮睿在这场战争中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所有人都说,芮睿和司佑是一对好得不得了的兄弟。
一个是从医大毕业的天才医生,市里最大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师,拥有精湛的临床手术能力,同时创立了独一无二的诊断科,被誉为疑难杂症的克星。
另一个则是警界的新星,凭著对罪恶野兽般的直觉以及过人的身手,很快跻身精英的行列,未来不可限量。
更稀奇的是,俩人的感情好得不行,尤其是司佑对小两岁的芮睿,简直是言听计从,珍爱到骨子里去了。如果不是芮睿身边女朋友换个不停,外人几乎要怀疑俩人是同性恋了。
每次听到这种传闻,温文有礼的芮睿都哈哈大笑,故意搂著司佑的肩膀道:“是啊,我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就一见锺情了。”
大家都说芮睿是个风趣的人,没人看见司佑笑容背後的苦涩。
第4章 不幸的幸运(4)
司佑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照顾芮睿,等待芮睿。他也曾经苦苦哀求过,只希望芮睿分一点点,只需要一点点爱,不,只需要一点点关心就好,不要让他那麽绝望地跟在後面,看不到出口。
然而,芮睿只是笑著拍了拍他,道:“如果受不了,就离开吧。”
司佑无法离开,他试了好几次,可就是离不开,也试著找新的人,可是芮睿只要一有什麽事,他就忍不住回去,如此反复几次,新人自然也弃他而去,谁会要一个半夜只因为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一夜不归还不解释的情人?
没人能理解司佑的苦衷,难道叫他说,“我去帮芮睿处理尸体,因为他这次玩得有些过了,医院的停尸间不敢放”。这时候的他也没心情解释,他正忙著庆幸芮睿没用活人,而是标本尸体。
其实,芮睿现在已经不会再做出格的事了,至少不会自毁大好前程。他比司佑更享受这个社会赋予他的地位和权力,同时也更懂得利用周围的资源,获得想要的一切。
对於这一切司佑心底明白,但他投入得实在太多太多,多到他怎麽也舍不得丢下。谁都认为刑警队长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个多麽怯懦的可怜虫。
他甚至用父母来做借口:两家的父母交情那麽好,他怎麽能和芮睿闹别扭,又怎麽向父母交待?我只是为父母考虑罢了。
在司佑毫无光亮一片的心底,他很清楚,一切只是关乎他自己而已,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他能够出柜,却无法离开芮睿?
芮睿终於达成了当初的愿望,把司佑拉入黑沈沈的水底,可是他的兴趣早已转移,漂亮的眸子也不再落到司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