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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只说一半,却已经让唐学谦唇色泛白。

他比谁都了解,他的母亲,有多么脆弱。她曾经那么痛苦,他站在她的身边常常手足无措,她曾经害怕接触任何人,包括他在内。唐学谦至今仍然记得母亲当年看他的眼神,惊恐、无助,只想要逃离。他握紧了拳,咬着下唇直到出血为止。

他不敢想象,她看到这些照片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在他五岁那年,他就已经发过誓:既然脆弱的母亲不能由父亲保护,那么,就由他来保护。

既然手上没有筹码,那么再僵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直接谈条件。

唐学谦笑了下,摊了摊手表示认输:“不知乔先生想要什么?”

乔父哈哈大笑。

很好,唐学谦,相当识时务的年轻人。和这种人谈判,可以直截了当,明码标价。

他在打出这一副卑鄙之牌之前曾经相当仔细地在心里衡量过眼前这个叫唐学谦的男人,他知道这个人有着超越同龄的手段和头脑,他随时随地可以冷眼旁观,然后不动声色做出最凌厉的决定,这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让唐学谦在最后转逆翻盘。但乔震霆仍然气定神闲地打出了最后这一张王牌,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知道唐学谦的弱点。

他所有的弱点,就在他的母亲。他再狠,再聪明,也不过只有二十二岁,他心里有放不下的人,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他必输无疑。

所以乔震霆慢条斯理地提出最后的条件:“语晨很爱你,唐学谦,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唐学谦眼里的愤怒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无助。乔父笑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赢了。唐学谦心里有太多想要保护的东西,还有太多想要守护的人,所以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他只能独自承受,他别无选择。

莲花跑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然后忽然急刹车,在转弯道处停了下来。

俊美的男人眼里有疲惫的神色,冰冷的夜风从他指尖呼啸而过,留下长久的空旷回应。唐学谦闭上眼睛,浓重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他全团包围住,他忽然感到很累,忍不住身子向前倾,轻轻靠在方向盘上。

是的,他不爱她,他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肮脏的jiāo换,他怎么可能爱上她?要他如何去爱上她?

乔语晨……唐学谦无奈地笑了下,对这个女人,他并不想多加了解,他甚至不想去想,她是否参与了她父亲的威胁计划。他曾经残酷地想过毁掉她,最终却什么都没做就放弃了。母亲曾经经历的婚姻悲剧让他目睹了女人的悲哀,他那时候想,每个女孩子都应该被好好宠爱的,而不是像他母亲那样,整整七年都被一个人关在华丽的牢笼里。

己所不yù,勿施于人。

所以他宁愿相信她是无辜的,她是清白的,就像她的外表看起来一样,gāngān净净,如同江南初夏盛开的莲花。

他不爱她,他也不恨她。在神父面前说出‘我愿意’这三个字起,他就明白对于这个执意闯入自己生命的女孩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到一个普通丈夫的责任,好好照顾她,让全世界的女人都羡慕她,让她成为所有人眼中幸福的唐少夫人。除此以外,他找不到其他让自己付出更多的理由,甚至,他不想和她做爱。他的婚姻本就是一场jiāo易,他遵守着jiāo易规则,让她成为妻子的同时保持安全的距离。

结婚一年,她让他感到安全。她比他想象中更懂事更有分寸,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给他添麻烦。他有时看着她时会觉得很陌生,但是转而却又笑了。这样最好,不是吗?

可是现在,她却忽然给他出了这么大的难题!

唐学谦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笑:乔语晨,多年前,你父亲出了一副卑鄙之牌夺走了我的人生;而现在,你的手段,终于要开始了吗?

第5章

在钟铭轩眼里,如果把婚姻当成一场考试,那么很显然,唐学谦作为丈夫的分数明显不及格,加加减减怎么也凑不上及格线。但如果换个角度,从家庭的角度看,唐学谦同学还的确是真真正正的孝子一名。

每个星期的周五晚上,是唐家例行的家庭聚会。身为财团总裁的唐家少爷无论忙得多么焦头烂额,都一定会抽空赶回来参加。因为他的母亲,唐家夫人萧素素,喜欢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感觉。

果然,下午五点,唐学谦的莲花跑车准时出现在台中的唐家别墅前,管家欣喜地打开门迎接小少爷的归来。

钟铭轩懒洋洋慢吞吞地从花园里走过来,果不其然,看见莲花跑车里走出来的只有唐学谦一个人,钟铭轩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调开口:“一个人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