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淡淡地唱着,音色里天生的疏离感,与歌词一并糅杂成无可奈何的苦涩。

很多东西今生只可给你 保守至到永久

别人如何明白透

褚臣轻声跟唱,一边看着单人沙发上的俞斐。他在喝酒,手掌覆着瓶口,遮去黯淡的光,整个人没入黝黯的影。

酒烧喉,但惯了就能受得住这辛辣,苦涩中寻甘。

俞斐知道褚臣在看他,可这一室无处不萦绕着歌颂友谊的词曲,暧昧旖旎光影里,他失却看回去的勇气。

逃避,总在逃避,梅远为他坦诚,他也在逃避——

“别说了,”他笑得很勉强,“别说了梅姐,可以吗?”

“我已经错过很多了,小鱼,我不希望你步我后尘。尤其破镜重圆的幸运,不是人人都遇得到的。”

俞斐只低声说:“他可是小猪。”

他怎么承受得起失去他的后果,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能有。

两个大男人这样痴缠互守二十二年不畸形吗?竹马也不应该。他需要表态,哪怕只是虚浮矫激的号角,越喧闹越心虚,以追梅远为借口,自求心安理得地留在褚臣身边。

世人都说种种爱情皆终汇流成亲情,他对褚臣却是因着亲情而滋长出了深浓的情意。唯此人可交付,唯此人可归依。不必谈及择偶条件的刻意躲避,答案从俞斐第一次依赖褚臣心跳入睡之时就已明朗。

当一个人连另一个人的心跳都迷恋,这前兆难道不危险。可他讳疾忌医未能听从医嘱,情况持续恶化,终于病入骨髓膏肓。

时值病疾末期,唯一能救他的医生是褚臣,唯一的药方是——

俞斐又不敢往下想了。

褚臣看见俞斐放下啤酒瓶。

电视荧幕上蓝字海水涨潮一般覆过白底,v画面像黑白默剧,质感复古仿若时光碎片,映入俞斐眼瞳,铺就往昔二十二年。

二十二年。

褚臣找不到记忆的起始点了,可他知道俞斐一定在那里。从婴幼孩提到青春少年,原来已和这个人朝夕相对如此之久,未觉沉闷,每一天都新鲜。

一生如何才叫长,至多八十到老,也只有四个二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