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拎着一口黑皮箱回宿舍时,俞斐还以为他抢劫了银行。
按他那种脑子一热说干就干的性格,不是绝无可能。
荀或爬山摔了腿,打了招呼说暂时回不来,另一个室友则是长期失踪人口,只有查寝时才灵光乍现,最近宿舍里只有褚臣和俞斐相依为命。
醉酒令俞斐头疼欲裂,今天又是周六,注定赖死在床上,眼皮子抬一抬都觉得辛苦,眯着一对桃花眼,懒声懒气地喊:“小猪,苟富贵,莫相忘。”
褚臣啪嗒一声按开了箱子。
俞斐看他双手撑桌,站出了军帐里排兵布阵的肃穆与凝重。喊了两声小猪没听他应声,嘀咕着你还真抢银行了啊,趿拉着人字拖蹭到他身边,一看傻了眼:“这什么玩意?!”
“唢呐,”褚臣善意解说,“一种中国传统乐器。”
“我他娘知道这是唢呐,不是、我说——”俞斐还没回过神来,“你拿这玩意回来做什么?”
“昨晚说了啊,我想学吹唢呐。”
俞斐用了整整五秒来消化这句话蕴藏的信息量。
首先,昨晚。为了庆祝自己苟活二十二年终于有望脱单,俞斐说要大醉一场,于是两人夜落酒坊至夜深。互相搀扶着出门等的士,路灯下褚臣双唇开开合合,好像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
记忆渐渐归位,俞斐试探地问:“那我昨晚怎么回你的?”
“你说,‘哦,挺好的。’”
俞斐立刻耍赖:“你肯定听错了。”
褚臣把唢呐从箱子里拿出来:“我都买回来了。”
“退掉退掉,发票不还在这吗?”俞斐展开小白条,一看,“嚯!这么贵!小猪,你有这个闲钱怎么不精准扶贫一下你兄弟我?”
“乐器都贵,你弹钢琴还不知道?”
“小学时我们买竖笛十块一根。”
“那不一样,你听这音色——”
对着俞斐耳朵就是一下。
俞斐灵魂都给吹出去了,仿佛一缸子六神劲凉提神水当头浇下,醉意全无,混元霹雳手掌含风雷,五内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