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开离城中村,张顾寒开车,苏豆带着大狗坐在后面,那狗也很激灵,跟指路一样,临近一个路口就叫唤一声,苏豆发现的规律是,直行就狗头看这前方汪汪汪,左拐就脑袋朝左面窗口叫,右拐就把黑鼻头转向右侧,每次都很及时。
苏豆成了张顾寒和大白狗之间的翻译,她看狗,然后指路,指哪儿张顾寒就朝哪儿开。
为了能让狗闻准路,张顾寒开得并不快,偶尔还和苏豆闲聊几句:“小红是什么品系的狗?我听你们说是大白狗,白色的萨摩耶?”
苏豆道:“串串吧,像土狗,不过脸尖,眼睛圆,挺好看的,就是腿短了些。”
小红蹲坐在旁边,喉咙里发出了呼呼声,似乎对腿短这二字评价不是很能接受。
车子一路开,经过市区,开过最繁华的路段,慢慢朝着城市的西南角而去。a大在完全相反的方向,苏豆这一块不熟,张顾寒却对这些越来越眼熟的路缓缓挑起了眉间——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微妙的预感。
分花拂柳一般,车子开过马路,进入一段柏油小巷,穿过两个车身宽的窄桥,最后停在一处残垣断壁未修建的矮墙的旁边。
大白狗在后车座异常兴奋,爪子袍着真皮座椅,极为不耐,想要冲出半开的车窗。
张顾寒停好车,拉开安全带:“下车后你把牵引绳给我,我来带着狗。”
这应该不是怕她牵不住狗跑了,小红不是普通狗,不会自己遛,唯一的解释,大概是担心等会儿会撞到那位“610的掠夺者”,对方认出那条狗,顺着牵引绳,察觉苏豆这个除石拥有者的身份。
苏豆犹豫了一下,手里的牵引绳没敢松开,大白狗拿脑袋顶她,见她不理睬,又用猫爪子去扒拉车锁。她对张顾寒道:“可你没有石头啊。”
张顾寒推开车门:“没有石头才会没事。你等会儿隔一段距离跟着我,不要跟太紧,假装不认识就行。”
停车的地方是破了些,可这地方全是自带密闭院子的古朴二层小楼,旧是旧,可穷却不穷,恰恰相反,这是一片高档住宅区。
苏豆远远跟着张顾寒,在青砖白瓦高墙之间的小路上穿梭,没多久就不知东南西北了。这小区里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高墙格挡视线,除了墙就是砖,走了十分钟,竟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前头张顾寒牵着大白狗走得不紧不慢,明明看不到狗也看不到绳子,竟然能从力的拉拽方向推测出狗在哪个地方,然后抬脚就准确无误地踢到了狗屁股。
苏豆在后面跟着,默默鼓掌,狗是神狗,人也是神人啊。
这片住宅区都是二层小楼,建筑物大差不离,苏豆早已转晕,来时的路是彻底记不起来了,走啊走,终于,她看到张顾寒牵着小红停在了一栋小楼前。
那小楼与别家没多大差别,高墙耸立,大门紧闭,想必是有些年代,墙砖斑驳了一大片,两扇对开的门襟上,一边贴着“花好月圆”一边贴着“月圆人圆”,只是那红色的纸头也已陈旧,边角泛着青白色,想必贴了有好写年头,主人也不知是不是不太在家住,竟然一直没有更换,任由风吹雨淋斑驳尽显。
大白狗走到门边角落,跟做标记似的,当场撒了一泡尿,又用爪子去刨门缝。
苏豆看到,她那神一般的男友,蹲下身,明明看不到,却准确无比地解开了牵引绳,解开后摸了摸小红的脑袋,转身朝她这边跑了回来,还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
苏豆无声地用眼神打了个两个大大的问号。
第52章
大白狗小红,自出生之日起脑门上就顶着两个的斗大的字——忠犬。
忠犬小红脱胎于除石,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从一只小奶狗长成如今短腿长毛威风凛凛的大白狗,半辈子将“肝胆相照”四个字毫无保留地发扬光大。
聂夕辰叫它往东,它绝对不会朝北走,聂夕辰让它抢红包,抢少了小红都觉得丢狗脸,所以在来之前,得到主人那句“万一找到了就撒泡尿定个位”的愚蠢吩咐之后,小红抬腿就是老大一泡尿。
在松开脖子上的绳索没了牵制之后,大白狗小红尽职尽责地发挥它忠犬的效能,不但用爪子刨门缝,上蹿下跳对着面前这护二层小楼汪汪汪直叫。
这此起彼伏吠得一声高过一声的狗语翻译成琼瑶版本,大概就是:“傅文佩!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抢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
苏豆和张顾寒躲在墙角嘎啦的暗处,后者因为什么都看不见,狗吠声自然也听不到,在他眼里,小楼门口的青砖有些凹凸不平,被斩断的爬山虎枯萎地攀吊在灰青色的墙砖上,八字门帘一脚斑驳发白,随风一吹那掀起的一角微微抖动,除此之外,他连那泡狗尿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