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久后,程锦醒了,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一点也看不出他在一小时前还生命垂危。
一直守在程锦身边的夏树森道:“戚文清说我没有中过毒,但是我把别的药水当抗菌药注射了,那药在当时救了我的命,但同时也一直吞噬着我的记忆,或者说它在杀死我的记忆细胞,直到让我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夏树森说话的时候,已经够程锦想清楚这些事了,他问道:“你是说我现在也注射了这种药?我发现我没有那么疼了。行尸走肉?你吓到我了。”
夏树森苦笑,“抱歉,我帮你注射了那种药。”
“……没关系,至少我还活着不是?”程锦接受现实的能力一向很强,他露出了个微弱的笑容,“但别告诉杨思觅。他呢?”
“他没什么事。你说别告诉他?”夏树森眼角余光能看到杨思觅仍然站在门边,但程锦的视线被他身旁的柜子挡住了。
程锦笑道:“因为他知道的话会杀了你。”
夏树森苦笑,杨思觅离开了门边。
程锦很想起身,但全身乏力,只得继续躺着,“你以前受伤后也会动不了?”
夏树森道:“我不记得。抱歉,没什么经验可以和你分享。”
“之前你说有些记忆的味道不对,我以为那是因为有些记忆是你自己编造的,但实际上有可能并不是那样吗?”
夏树森道:“我不知道,或许它们真是我编造的,或许我只是忘了那些回忆中的感情。”
程锦思索着:“那就是说一种情况是会忘了某些记忆,但还有另一种可能是记忆没忘,但忘了记忆中的配乐或者说调味品——感情?”
“或许?”夏树森叹了口气道,“不管怎样,我想或许你把所有重要的事情都记下来比较好,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这么做,结果不得不得突然接受这些。”
“你想知道?”
“当然。”
程锦道:“那我可以帮你猜一下,你就当故事听。”
夏树森笑道:“而且我不想记住也还能忘了它。”
程锦道:“六年前,研究所的生化药品研究造成了污染事故。他们做了某些被禁止的实验?总之,等政府进行干预时已经太迟了,形势稳定下来后还存活的人已经不多了,你们给还活着的人注射了杀菌药——或者说是解药,但有趣的事是那些杀菌药也是研究所提供的,而且仍然是未完成品,但当时看起来是有效的,你们没想到它会有这么严重的后遗症。你和军方的人也近距离地接触了病原体,当时你们不知道并不会被传染,所以你们也都注射了杀菌药。”
“后来你们回了京,再后来有一人自杀了,他要么是受不了失忆,要么是他注射的药和你的不同,有其它更严重的后遗症,我想这个研究所不会只出产失忆药水。还有一个在疗养院,他应该是和你一样的症状,但他的症状更严重,看来病发的速度或许和人的体质有关。”
“你没有记下来所有重要的事,开始是因为你不信,后来是因为你怕被人发现,因为你在当年就知道了这解药有一定问题——给你们药的人肯定还是说明了这一点,但你还是冒险用了。给你药的人应该就是戚文清,我怀疑你瞒着其他人和他谈了条件,一个秘密有太多人知道,肯定不可能保守得住,而且军方的人忠于职守,他们如果知道肯定不会同意这种计划,当然,也不是说安全部的人不可靠,但思维与行动确实更具有不可控性,这也是职业要求吧。”
“戚廓清的条件是让他能继续在这里研究,然后他会想办法研制出解药,应该说是解药的解药,当然肯定还有其他人或者团体支持着他,毕竟这些研究需要充足的资金,而你只是帮他挡住安全部的视线而已。”
“事故发生不久后,研究所被毁了,相关研究人员非死即伤,谁也没想到这地下还有人在,你隐瞒了这点,你每年会回来一次以上,看戚文清的进度如何。但其实他对解决你的问题并不感兴趣,他只关心如何改进他的药水,如何让它们更有威力。你不敢让人知道你在失忆,甚至暗示自己一切正常,总之,症状越来越严重,你还不知不觉。但有一个人知道,就是你的恋人水欣爱。”
“局里并不允许同事有感情纠葛。所以你们瞒过了所有人。你一直想带水欣爱来凤鸣山见你的亲人,但你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不认识她。那天,你回到了家,发现了一个陌生人在,而你又是个身份敏感的安全部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