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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宥呢喃声隔着电话传来,轻易地就给卞茶晏的全身都同时点上了火。平常白宥是不会这么软乎乎地讲话的,就算撒娇都是带着戏谑,偶尔特别难过的时候就算流眼泪,说话也会装作正常。

白宥听到对面突然粗重起来的呼吸,飘飘欲然地也记不清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自顾自地想到哪说到哪,“既然先招惹我了,也不要再走了。”

“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能一直喜欢你。”

“我好想亲你啊,还想跟你做/爱。”

“你为什么都不在呢?我都等困了。”

……

早晨的阳光洒在白宥背上,暖和的他睁开眼。砸吧着嘴里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想起身去刷牙,但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手机孤零零地躺在旁边,他拿起却已没电。腰酸背痛地挪去洗漱完,充上电的手机也开了机。他昨晚跟卞茶晏通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怪不得手机没电了。

下楼吃了早饭又回房间收拾。幸好行李箱挺大,能全部装完。他又回床上睡了个舒服的回笼觉,再醒来都快傍晚了。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爸回来了。

他翻身攥住胸口的衣服,狠狠地压抑着突然袭击他的愤怒。五分钟后,他大口喘气地拎着箱子冲下楼,冲出门,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辗转着逃回了出租屋。

房间里空荡荡的,毫无人气。此时已是深夜,白宥没有打开灯,就倒在被子上缓和沉重的心悸。

他摸出手机在卞茶晏通话键上停顿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拨出去,就在微信说了声他安全到家了。

每当白宥想要让卞茶晏来陪他,“爸爸去世”、“独生子”这两个词回荡在他的脑海中,跟诅咒一样,阻止他开口。他不可以那么自私。

打开微博,点进卞茶晏的主页,最新的那条还是在白宥生日那天,他发了一条“生日快乐白白白白白”。配图是一张素净的黑白简笔小人画。两个火柴人站在一起,额头上都有一根写着“奋斗”的飘带。岔开的腿中间还都有根朝上的短线表示他们的性别。一个表情大笑的高一点,另一个表情嫌弃的矮一些。两根靠在一起的手末端连着一颗有点粗糙的不对称爱心,也正好在图片中心。

白宥记得他只点了赞,没回复也没转发。他当时直接给卞茶晏打了电话,说他画的这么没水准,会不会砸自己的招牌。卞茶晏却说,要是真的认真画,这张图就被举报404了。白宥想到那根短线,沉默了会,觉得他说的很很对,然后把微博头像换成了这张图。

一月中旬,一直以为远在天边的肺炎病毒的热度越来越高。白宥刷到的微博里,10条有8条都是关于它的。白宥后知后觉地跑了好几家药店,买不到专家推荐的n95,就先拿了点普通的护理口罩,还买了两箱消毒液。

给老家寄了口罩,他打电话嘱咐爷爷奶奶记得出门戴上,让他们跟爸说一声。

很多同事提前请假回家过年了,渐渐地店里只剩下白宥、夕如和婷婷三个人。大学城的学生早就放假了,每天的客人不是很多。白宥看多了微博的相关消息,每天都心慌又焦虑,每天都要穿一件卞茶晏的衣服在里面才能勉强好一点。

渐渐地疫情越来越严重。白宥除了上班就是在家,哪里也不敢去。幸好之前发了工资后,白宥狠狠心换了个二手单开门大冰箱,花了他一周的工资。他抽空去了趟菜场和超市一趟,鸡蛋、蔬菜、冻肉还有好几袋冷冻的水饺汤圆,塞满了冰箱。有这么多东西也不怕饿着了。

白宥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再刷肺炎的消息了,还是忍不住要点开,然后为各种事情难过愤怒,陷入恶性循环。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饭也吃不下。但他也不敢让卞茶晏知道让他担心。

虽然后来还是知道了,等见到本人之后。

第22章

卞茶晏是20号晚上十一点多到的,拿着白宥给的钥匙开的门。他本想轻手轻脚地摸进被窝里来个恶作剧,推开门却发现他白宥跟失了魂一样在床边上坐着,身上还穿着自己的毛衣,手和脚都漏在外面。房间还没开空调,很冷。

他把行李随手放在墙边的纸箱上,走近叫道,“白宥?”

白宥慢半拍地抬起头看到他,先是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然后又自己在那边摆手,自言自语道,“我没事,我没事。”接着又想到什么,瞪着眼睛问他,“你这么来没关系吗?你在室外戴口罩了吗?”

“带了,我进来之前才摘得。”卞茶晏皱着眉把人塞进被窝。找到遥控器开了空调后,他去冲了个澡。回来刚躺进被子里就听见白宥问他,“你什么时候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