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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宥一个人来回走了几趟就把东西都搬过去了。他的新家在三楼,上楼梯比平地更费点力气。等到把新家彻底整理好,他有些累的透支,手臂因用力过度也有些痛。

新房子比之前大了很多,虽然墙壁仍然斑驳,天花边边缘也有些脱落。进门就是卫生间,有马桶,水池,淋浴喷头和热水器。往里是卧室。靠卫生间的墙角放着冰箱,前面是小桌子和电磁炉。再旁边放着一个可折叠的长桌,靠着床,有点像小时候奶奶用来熨衣服的高垫桌。

中间的双人床上摆着两个枕头。被套枕套是白宥之前就洗干净的墨绿色的一套。被子是白宥去超市新买的厚被子。窗帘是有点暗的土黄色,有些陈旧,白宥想等发了工资换个新的遮光帘。窗户和床的那块空间放着床头柜、白宥的行李、和落地衣架。

卞茶晏的东西都留着,全部被白宥带过来了。

隔天是周三。他又回到原来的店里工作。去上班前,他买了两大袋拐角处炸鸡店的鸡叉骨,分给大家吃。大家的嘴里塞着鸡叉骨,说着恭喜他搬了新家的话,都很可爱。往日沉默的店长也笑着感谢他的请客。

虽然还是会有巡店突发检查的压力,店里的气氛也没有压抑到底,都期待着新一年的到来。

到晚些时候,店长跟他说,昨天老板娘拿来了平安夜礼物,是一只老鼠玩偶,透明的肚子里面是一个苹果,让他下班记得把苹果带回家。白宥这才想起来昨天是平安夜。而卞茶晏可能是忙着考试吧,罕见都没有发很多微信消息给他。

晚上十点多,他换好衣服下班。小敏的朋友来接她。夕如去另一个方向坐地铁。白宥拎着老鼠苹果往新家走去。刚要踏上第一个台阶,手机铃声在裤兜里震动起来,引的半条腿都发麻。

来电显示是[心]卞茶晏[心]。这还是第一次卞茶晏打电话给他。白宥不太想接电话,但还是点了接通。

“喂……”

“我在小区楼下,你怎么还不回来?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卞茶晏的声音听着有些开心,但隔着电子产品又远有些不真实。

被劈头盖脸地问了,白宥才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搬家了,就在马路……”

话还没说完,就被卞茶晏打断。他的话听上去很低落,“搬家?你为什么没跟我说?不是说好我来帮你的吗?”

白宥张嘴想要解释,就组织语言的那一会功夫,大概到卞茶晏的理解下就是拒绝解释。手机对面传来卞茶晏难过的质问,“微信上打几个字发个消息需要你花费多长的时间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让我参与你的生活?而且昨天我没怎么跟你说话,你果然连句平安夜快乐也不会跟我说。你从来都不会主动联系我!”

“不是这样的……”白宥很想反驳,但事实上他并没有什么能反驳的地方。他本不擅长辩解,尤其在这种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坐在第一个水泥台阶上,斜靠在破旧的砖红色楼梯扶手栏杆上,举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对我连一点点的喜欢都没有吗?”卞茶晏的声音很低沉,带着冷风的萧瑟。

白宥又想起了上海民宿里的晚上,他本就是十分被动的人,当初是卞茶晏硬要缠着他,在他软弱时趁虚而入,又一次次让他不得不让步妥协心软。但如果是卞茶晏本人要问白宥喜不喜欢,他必定说不出来。他的主动只限于那个抓着衣领的激烈的吻,他的勇气在黑暗中耗尽了,剩下的全是自我厌恶,充满了他的整个身体。

通话安静了很长时间。

“那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了——嘟、嘟、嘟……”

卞茶晏平静地说完了,电话挂断了,他们的关系也到此为止了。

这样也好,分开了也好。白宥抓着手机麻木地想着。他从一开始不就是这么想的吗?反正结局是注定的,过程的长短又有什么差别。这段时间他沉迷他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仅仅是体力劳动的工作,同时也故意放任自己消极地对待他跟卞茶晏之间的关系。

他明明知道卞茶晏如此喜欢他,可他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报这样珍贵的喜欢,甚至害怕地想要推开。

他怎么敢承认喜欢他?他要怎么相信自己呢?他只能确信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他只配在破旧的出租屋里,做着勉强糊口的工作,整日惶惶于活着本身这件事。零星的熟人,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他把自己封闭在内心的那一块地方,直到死亡降临在他身上让他解脱。无趣和绝望把白宥的脖子勒紧,已让他呼吸困难。他可以忍住不呼救,宁愿窒息他也不想再勒住卞茶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