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雨看着她,没说话。
僵持须臾。
吴女士弯下腰,捡起林听雨面前的那个玻璃酒瓶,对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我跟我妈出柜那天,我差点被她打死。”林听雨说,“后来动静太大,邻居过来砸门,看到我满头是血地躺在地上,才打了120。”
陈澍的喉结艰难地滚了滚。
他把林听雨抱进怀里。
陈澍一点都不想听林听雨说过去的事情。
这会让他反反复复地想起,那天林听雨从走廊边上跳下去的噩梦。
“……后来呢?”静默一会儿,陈澍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后来,我妈说我是变态,说我恶心。她给沈青梅打电话,让沈青梅给我洗脑,还说要送我去看心理医生。”林听雨被他搂在怀里,声音有点闷,“沈青梅来了以后,反而把她骂了一顿,把我接到她家里住了两个星期,让我养伤。”
陈澍垂下眼,盯着林听雨浅色的发梢,手臂微微发抖。
“再后来,我妈就不管我了。”林听雨接着说,“她说她就当我死了。”
“为什么,”陈澍低声问,“她打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反抗?”
“怎么反抗呢?”林听雨叹了口气,“她一开始不是那样的。”
陈澍沉默地聆听。
“我爸跑的头几年,我们俩每天都被人堵在家门口。糖厂门口挂满了带着我爸大名的横幅,每次路过,我们都低着头加快脚步。”
“有人往我们家门口扔垃圾,扔大便,扔死耗子,在我们家大门上用油漆写‘还钱’,还有人把我妈电瓶车的的电瓶偷了,换一次偷一次。”
“后来我妈干脆换了自行车,可只要在楼下停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去一看,车轮都不见了。后来只能每天把自行车扛到六楼,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再扛下去。”
“她去上班,也被同事欺负,回来就酗酒,又哭又闹。找亲戚求助,可亲戚连电话都不接。以前那些人变着法子来我家送礼,后来巴不得没有我们这号亲戚。”
“后来我妈就崩溃了。我长得太像我爸了,越长大越像。她看见我,就想到我爸,想到我爸,她就恨不得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