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一听到祁子明的声音就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如今他的精神海必须依靠对方来维持,可他却对这个逼自己伤害魏辰与赵弘光的男人充满了恨意。
这样的恨意并非韩君的意志可以控制,他终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哪怕他很像继续在祁子明面前做戏,但是他却可能将自己的情绪在一名黑暗哨兵面前完全藏起。
“看样子你好多了,我都能感到你的杀气了。”
祁子明微笑着摁开了灯,不出他所料,韩君看似神色委顿,可那只对自己露出利齿的白虎则说明了一切。
韩君拍了拍白虎的脑袋,示意暂时回去自己的精神海中,白虎在不满地冲着祁子明一声低吼后,这才带着一身伤悄然消失。
“魏辰已经死了,赵弘光也因为被我重伤的缘故断开了与我的链接。您应该放心了吧。”韩君调整了一下凌乱的呼吸,抬头冷艳看向了祁子明。
“放心吗?还得看你之后的表现,韩君,你不应该忘记仇恨,更不应该忘记自己的身份。”祁子明感慨地摇着头,他对韩君这种抵触的态度无疑有些失望。
韩君冷笑了一声,说道:“仇恨?您真的要说仇恨吗?是谁让我接连失去了两位匹配向导,我该去仇恨吗?还有,现在的我算是什么身份?塔区想必已经将我这个叛徒除名,对于自由之翼而言,我难道不就是个用起来顺手的工具而已吗?在黑塔里的时候,我曾经当众狂化过一次,想必是组织的神经毒剂的功劳吧?呵,毕竟那时候你们都认为我没用了,留着我夜长梦多,所以才想找那样一个机会让我死在塔区手里。可没想到赵弘光的出现,让你们失策了。”韩君终于想起来黑塔保存的自己的发病录像里,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医护人员似乎用什么东西轻轻地碰了自己,而据他所知,目前被迫狂化的患病哨兵都因为被注入了神经毒素。就像自由之翼能在守护者这样的精英部队里插入自己这样的高级卧底,也自然会在塔区别的机构中埋下暗线,到了必要的时候,暗线就会成为引线,引爆一起,把塔区内外搞得一团混乱。
“那不是我的主意。是秦永年擅自做主。我要是想杀了你,早就派人下手了。当初在战场上,我就可以把你和魏辰都杀掉。要不是考虑到你或许还能恢复过来,我又何必为了你将魏辰的命留到现在。”祁子明微微皱了下眉,不知什么时候起,秦永年这家伙用起来也不是那么顺手了,自己只是让他再找高级一些的哨兵来测试一下新开发的神经毒剂,可谁能想到对方居然直接将韩君作为试验品了呢?当然,祁子明的话里真假掺半,他留下魏辰的性命的确是对韩君的回归有所考虑,不过在看到韩君恶化的状况以及担心塔区会通过韩君调查出当年的真相并威胁到自由之翼埋在塔区的所有暗线之后,他也并非没有对韩君起过杀心。
“那我真是应该感谢您手下留情了。”韩君别开了头,看样子祁子明很清楚自己在黑塔里的痛苦遭遇,可对方想的只是自己或许有朝一日还能恢复过来继续效忠自由之翼,而不是如何帮自己解脱,当然,他也可以理解因为自己当年的“不听话”,这位自由之翼的幕后老大想要借机让自己吃吃苦头也说不定。不过有一件事,韩君却不太能理解,既然自己曾经不够听话,那么为什么对方却对自己颇为看重。
论及哨兵能力,韩君其实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能力也似乎开始衰退,这一次要不是劳伦斯那个大块头为了所谓的绅士风度而没有和凌峰联手,那么自己或许早已被他们联手杀了。
他总觉得祁子明看自己的眼神有时候有些古怪,好像在看情人,又好像在看仇人。
忽然,韩君听到祁子明轻叹了一声,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托住了他的下巴,这个过于亲密的动作让韩君感到了一丝恶心与厌恶,他还不能接受匹配向导之外的人对自己如此轻薄。
不过祁子明显然完全不在意韩君的感受,就像他一开始逼迫韩君杀死魏辰,重伤赵弘光那样。
“你不应该恨我。我也是为你好,你要相信普天下没有一个父亲,想要伤害自己的儿子。你难道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选你做代理人吗?”
祁子明的声音一下在韩君的耳中听来有些缥缈,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眼看向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神父。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什么父亲,儿子……”
“你有两个父亲,一个早年死于塔区哨兵的围堵,而另一个,就站在你的面前。我原本不想告诉你这个事实的,可看样子,你对我的误解实在太深了,孩子。”祁子明耐心地向韩君解释着,他是韩君父亲这件事,在自由之翼内,除了秦永年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而他的确也不想让韩君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