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宋雨樵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乔宇颂意识到自己已经气得两眼发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为北航干了六年,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三年前的一次航班上,有一个精神病人说要劫机,安全员失能了,是我控制住那个病人才让飞机顺利备降的。这么长时间了,我从来没有给公司添过任何麻烦,现在,我无端端被这么陷害了,还有同事在网上爆我的信息,他们……他们却选择为了一个靠人设走红的流量明星丢弃我。”
听到这里,宋雨樵紧皱眉头,抓住他因为愤怒而发抖的手。
乔宇颂发红的眼睛热得很,感觉眼泪几乎要流出来,可他不甘心。他不堪忍受自己为了摊上这种烂事、遇到这种烂人掉眼泪,所以他哪怕紧紧咬着嘴唇,咬得吃出血腥味,也没有哭。
他的手非常烫,而且剧
烈颤抖,让宋雨樵想到盖在沸水上的锅盖,随时可能倾翻。
不知道为什么,宋雨樵难以切身地体会乔宇颂的愤怒,他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像蛆虫一样啃食着自己的心,奇痒无比,又很恶心。乔宇颂的手很烫,可宋雨樵忍不住发凉。他想可怜乔宇颂,却可怜不成,脑子里想的全是:为什么偏偏是乔宇颂遇上这样的事情?正是这种“被选中”的厄运,让宋雨樵感到恶心。这不是天命,是人为,他眼睁睁地看着人的丑恶在乔宇颂的身上奏效,又看着乔宇颂的愤怒源自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再也不会坐北航的飞机了。”乔宇颂咬牙切齿地说。
这就是他的宣泄,就连这样微弱的、自暴自弃的宣泄,也成为点燃宋雨樵愤怒的星火。宋雨樵皱眉,问道:“你要辞职吗?虽然滕立君说没有完整的视频了,你要不要再和公司联系,问问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闻言,乔宇颂一愣,因为痛恨而发热的身体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冻得愣了一下,好像马上就清醒了。是的,或许他该问一问孙经理,说不定滕立君说的话都是他的片面之词。滕立君既然能编出那种谎言,说不定视频的事是骗他的?
可是,滕立君说得很清楚,保证他在三个月后以主任乘务长的身份复飞。想到这个,乔宇颂道:“我不想确认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宋雨樵的手,眼眶蓦地湿了,声音沙哑地问:“小樵,我笨,你告诉我,是不是就算我有完整的视频也不能证明这一切是滕立君计划的?因为那个视频里,滕立君只是看了那个人一眼而已,而且没有那个人的正面,根本看不出是谁。法律不会承认吧?这连民事案件都算不上,对不对?”他顿了顿,“我能做的,只有辞职,是不是?”
从他的眼睛里,宋雨樵看到了万念俱灰。
“我这人一直没用,小时候不知道努力读书,长大以后也是得过且过。好不容易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觉得就算得过且过也愿意好好做一辈子,还有晋升的机会,让自己看起来不算太差劲。现在却……”乔宇颂挣开他的手,弯下腰,把脸埋在两只手掌里,絮絮念叨,“滕立君说,上又没说。要是我接受这种安排,他在大家的祝福声中结婚,我还能晋升,好像也是皆大欢喜?反正,他的那个视频也算把我和他的事解释清楚了,现在网上给我道歉的人还不少。这次回家,我爸妈知道我是冤枉的,还知道我能升cf,指不定怎么高兴呢。等我腰杆子硬了,把你带回家都不算事儿,以后留在公司里,说不定还有机会把弄我的人给‘弄死’,只要忍这一回……”
他语无伦次,宋雨樵渐渐地听不清他究竟说些什么。可是,宋雨樵知道他这些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在愤怒的服自己接受降落在身上的无妄之灾,好让生活太太平平,像他说的那样“得过且过”。
“你甘心吗?”宋雨樵怜惜地问。
“那我能怎么办?!”乔宇颂终于爆发,瞪着通红的眼睛,“辞职,然后呢?他们还不是该怎么得意就怎么得意?看起来走得很潇洒,其实是无可奈何,给自己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心理安慰罢了!手头上什么都没有,直接下场撕吗?xx新视野还是‘看图说话’,我什么都没有,滕立君那些粉丝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还有我爸妈怎么办?你怎么办?你已经被‘建议’过一次了,我再闹点儿风波,你们单位会不管吗?以后还有公司会录用我这种‘事儿精’吗?”
他说得越多,宋雨樵越能体会他内心的挣扎。宋雨樵以为那么多年过去,他们都改变了很多,可是此时此刻,他觉得乔宇颂还是十三年前的那个乔宇颂,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