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了下筷子,没拽动,发现乐时咬着筷子尖儿,瞬而不瞬地看着他。

“幼稚鬼。”于斐笑眯眯地弯起眼睛,乐时松了嘴,鼻尖被于斐的指腹蹭了一下。

于斐把食盒放低,让乐时挑里面的菜,乐时吃东西很快,两腮一起一伏地,怪可爱,于斐忍住捏他脸颊的想法,那头俩三岁孩子目标一转,骨碌着椅子轮子蹭过来,一惊一乍地抢东西吃。

pd探了个头进来,看见屋内吵闹一片,也禁不住大笑,和身边的摄像说:“不知道的哪懂等会儿就要上台总决赛了。孩子们安静点哈!”十位练习生齐刷刷看向pd,他尴尬地咳嗽几声,说:“大家吃好了,就准备入场吧!”

十位练习生面面相觑,旋即用不同的姿势,向工作人员和pd鞠躬,虽然不是异口同声,一腔真心却全情表露:

“谢谢各位老师!”

“哎,今天的天气真是闷闷热,不知道晚点会不会下雨。”

noya束着高马尾脏辫,穿着颇有亚热带风情的短衫短裙,望着没有全部黑下来的,演唱会场地的顶棚,到场粉丝以及练习生家属有序入场。

梅小弦坐在他的身边,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慢慢说:“下雨也好嘛,别离的季节都会下点雨的。”

场地可容五千人观看,半开放式,主舞台呈倒三角形,内场由两面观众席包围环拱,是俗称的“坑底区”,四面是高台席位,而正对高台的棚顶下,即临时搭建的六个出道席金字塔,最后的灯光调试开始,冰蓝色镭射光线巡场、聚焦,在天空留下极光一般的长痕,最终落定在第一名的席位,灯光闪电一般明明灭灭。

正在入场的粉丝纷纷举起手机记录,发出一层尖叫。

“说起来,”noya想起什么一般,向坐在身旁的贝锦耳语,“《十一枚星》的center是谁?不仅仅是节目组向我保密,那群小孩子也一个个神秘莫测的样子,我去检查那一天,觉得谁都跳得很不错,幸仔还叫我猜猜看呢。”

贝锦仍旧如冰如霜的脸色,严肃不苟的穿着,闻言,她正红色的嘴唇一抿,回答:“我也好奇。但这是属于他们的舞台,让他们自己演绎吧。”

“贝老师这一次这么上心,”李想穿着挺括规整的黑色西装,这是他在直播中首度正装示人,他正了正黑色圆领蝴蝶结,视线落在舞台上,余光却似有似无地追逐着冷艳的女导师,“等级评测的时候,您好像不是这样的措辞?”

贝锦冷淡瞥他一眼,不置一词。

梅小弦恰到好处地补刀:“绝对不会让你出道的——”

noya掩嘴一笑,搂住贝锦的手臂,扬声驱赶两位阴阳怪气的男导师,“李老师准备上台了吧?今天穿得很帅喔。”

李想抿唇一笑:“谢谢。”

“伞都送到了吧?送到了就好!大家都辛苦啦,该入场的入场,该开直播的开直播吧,马上就截止网络通道了,投票的短信号码还记不记得?1001发01过去,乐乐的编号是01,记得啊,别投错了,也不要太激动打名字过去,不算票的,打公司名也不算票的!”

于隽挂断电话,穿过人海,挤进坑里,看见了在坑前东张西望的父母,女人穿件大红色短袖衬衫,男人也是件鲜红夺目的t恤,活像送孩子进考场的家长。

于隽跌跌撞撞走近,喊了声爸妈,父亲转过头,非常熟练地向于隽挥了挥手中于斐的手幅。

于家妈妈把手里儿子和爱豆的手幅换来换去,紧张练习预先想好的应援口号,于隽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老妈你别紧张,我们来拍张照片。”她横放手机,将三个人放进屏幕里,“三、二、一!全都出道!”

喀嚓一声响,照片出现在于隽的朋友圈,一家人的岁数加起来逾百,脸上的笑容却是如出一辙的热情、期待、充满希望。

女孩正值青春,母亲风韵犹在,尽管父亲对娱乐圈的事情一窍不通,却仍然展现出极好的脾气素养,拳头攥在手幅边,露出个呲牙的酷笑。

“卷卷喜欢的人最终都能平安出道:现场速报!今晚,我的命运由我自己决定!全家人都来啦!于斐冲鸭!乐乐冲鸭![图片]”

朋友圈的标志很快出现一个小红点,好友白桃乌龙点了心。

白桃搁下手机,抬头看了看滴液的容量,按动病床后的呼唤铃。

听见细微的声响,阚君桓睁开眼睛,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残照下的天空呈现薄紫色,沉重的、泪眼朦胧的云霾笼罩天际,空气里隐带泥腥。

他伸出手,摸索着在枕边拿眼镜,白桃温柔地说了一声“我来”,替他将方形的眼睛戴上,又将床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