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画过休止符的乐谱,在这一刻短暂停驻。

阚君桓很慢地回头,他的视线安安静静,好像空气中浮动的尘埃一样轻盈。

日光在他的身周镀上一层融融的银色,他坐在光中,无声的浩大的寂寞,在这一瞬间有了实体。是阴沉天气里独有的白色,像是沾满酒精的棉花,推压着堵住了唐之阳的口鼻,尖锐的刺激剖开他的心脏。

阚君桓张张嘴,却像是牵扯到什么痛处,他皱眉,咬咬下唇,不说话。

唐之阳轻轻走到他的近前,看见他的嘴唇皲裂,大片的死皮粘连,唇缝里有鲜血的颜色。一旁的柜台上摆着保温杯,唐之阳坐下,沉默着把温热的开水倒进杯盖里,送到阚君桓嘴边。

但阚君桓只是怔然地看着他,面色苍白,眼睛湿润,视线再相触,阚君桓避开了。

唐之阳低声:“喝水。”见阚君桓没动,他于是扬高声线,嗓音却哑得不成样子:

“听话。”

阚君桓低头,像挨训的小孩子,一点一点含着杯盖里的水喝。

没有太多交流,搁下杯子的时候,他扎着留置针的手,探过来握住了唐之阳的腕子,唐之阳冷得一瑟,那手即刻察觉般地想要离开,却被反握住。

阚君桓挣了挣,血管里的针尖却因为挣动激出疼痛,他轻轻吸气,声音却被唐之阳察觉,那手掌离开了阚君桓的腕子,按住他的手臂,掌心温度透过条纹的病号服,烫在他冰冷的皮肤上。

“别躲着我。”

话里带着颤抖的气音,杯盖翻倒,病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音,点滴扯着透明软管摇晃。

阚君桓微微睁大眼睛,眼前有一片迟钝而茫然的雾气,大脑与四肢也不大听话,可他知道唐之阳在拥抱他,这个拥抱很轻,好像怕弄痛他。

唐之阳说:“总是你来见我,也要给我好好看看你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