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们去洗澡。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了,明天有项目,我们明天再见。”洗漱完毕之后,于斐朝身后的三脚架挥挥手,摄影师显然也已经又困又累,尽管这只是来自于练习生的善意提醒,他们还是如蒙大赦,带着二人在洗漱时生动的互动细节,以及充满感性色彩的谈话,离开了房间。
“你先我先?”乐时解开手腕的系带,转头去收拾自己的睡衣。
于斐歪歪头,探手越过系带,握住乐时的手腕:“这么好的小池子。和我一起吧?”
“……”
白色水雾氤氲蒸腾,那一汪小汤池里的水偏热,于斐围着水龙头捣鼓半天,发现龙头里甚至可以飘出粉色的、冒着彩虹光泽的小泡泡,各种气味的浴盐一应俱全,这儿像个旧式的干净小澡堂。
乐时把遮挡落地窗的浴帘摇下去,他的腰上围着一块短浴巾,远远望过去只看得瘦高身材的轮廓,比例很漂亮,可就是没能长多少肉,在能量摄入远低于和体力消耗的训练里,乐时的关节显得有点儿支棱。但流线优美的锁骨,微微隆起的肱头肌,以及紧贴着腹部的肌腱形状,被蒸得有点儿湿漉漉的线条,都使得他在有意无意的淡定动作里,多了些难以明喻的性感。
在他的眼里,乐时不是秾丽而明艳的,他只是风轻云淡、百毒不侵地立着,皮肤、肌肉,线条、细节,都能引起某种热切的、近乎于亵渎的遐思,激起的只有将那层清清冷冷的壳子打破粉碎,揉入身体,据为己有的欲望。
“我想我们可以多去去健身室。”于斐趴在汤池的边缘,他感到耳朵尖儿烫红了,那处薄薄的皮肤在微微突跳。朦朦胧胧的白雾里,他的身边哗啦一声,温热的水花毫无感情地溅了他一脸,他打了个激灵,仍然注视着乐时。
“我帮你搓背吧。以前合宿的时候,张岚那家伙老和我抢,简直是恋爱路上的最大阻挡。”
乐时没说话,只是在水里转了个身,将后背暴露在于斐的面前。他弓着背脊,手臂抱着膝盖,蝴蝶骨舒展,皮肤匀实光滑。手掌覆在他的后背上时,弯曲的脊骨明显地挺直了。乐时的声气很轻,在浴室内发出浑浊模糊的回音。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
于斐收拾干净那点儿不合时宜的小心思,细砂的澡巾在那片白皙的后背上反复摩擦,不出几下就潮湿地红透了,被水浸热的皮肤几乎是灼烧地滚烫,于斐垂着眼帘,眼睛中酝酿着深暗的、凝滞的情感。
“其实我一直都明白,对待苏乔这件事,只有保持沉默,等待事情水落石出,才能够保全自己。”乐时随着那痛麻而爽快的力道,微微松垮了腰部,“但我没办法袖手旁观。在a组练习生选拔时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也会说出来的。”
“如果我是你的经纪人,我一定狠狠骂你一顿。”于斐拍了水,顺着背脊那根生硬梁骨,缓慢抚摸下去,“就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我也不想你亲自去披露这些事情。但你是你,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我原本以为我直到最后,还是孤军奋战。”于斐忽然说,他动作一顿,“我以为你不会再原谅我了。”
乐时伸直了腿,在水影晃动的池子里变换了姿势。他靠在池壁上,眼尾被蒸气熏得现出嫣红颜色。他说:“我也没有原谅你之前的不告而别,也没有忘记我们当时的互相争吵与伤害。这些事情总是在的,只是没有过去这样令我抗拒和排斥罢了。”
“我很抱歉。”于斐低下了头,他的头发湿漉漉贴在两腮,向下连续不断地滴着水,他的长睫毛上也凝聚着水珠,随着眼皮的颤抖而纷纷坠下,在这些日子里,他道过的歉,几乎是这二十余年人生的总和。
如今他们要将楚湘东的所有恶行都盘托而出,这一行为无异于与hp彻底宣战,一如江河所说,他们或许挑战的不是一个练习生的德行,更是一家公司的权力,甚至于是整个比赛的格局。
这个圈子本没有什么清白公平,暗箱操作,计票造假,结果总与权财密不可分。试图反抗的人或许永远也没有翻身的机会,阚君桓停止活动,于斐毅然退组,再到今天苏乔的忍无可忍,在他们意图说出真相的时候,外界的攻击就已经先声夺人。
乐时伸出一只湿淋淋的手,颇有些孩子气地留下小拇指,在于斐的面前晃了晃,他向于斐约定道:“这一次,无论是喜是忧,是赢是输。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于斐笑逐颜开,小指勾在一起,拇指抵着拇指,默契地按了又按。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