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屿开着直播挨个示范给人打领带的十六种方法,字正腔圆一顿振振有词,也是个挺能来梗的人。高个儿清清爽爽往出一站,像高年级幽默风趣的学长。

几个男团的出场顺序十分接近,a班成员的《命运由我》紧紧排在了hope的后面,颇有点儿小试牛刀的豪情壮志。

唐之阳看着周望屿向乐时认真学习古早偶像比心手势,并且十分同步地一本正经向镜头做一些过期很久的搞笑动作,乐时满面冷漠但十分配合,看不顺眼又打不到对方的样子挺好玩儿。走道里开始响起人们来回走动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交谈与说笑预示着节目已经开始了。

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

他对自己的长相一向没有太大信心,不是最合审美的剑眉星目,是有点儿秀气清俊的意味,远没有蹦蹦跳跳的小年轻活泼可爱,他一想到彩排时舞台的定位线与放眼场地的寥廓,那些空空荡荡的方格中会坐满虎视眈眈的观众,镜中人眉头一蹙,他的拳头下意识抵在了上腹柔软的凹陷处。

“……”

他在身上摸索一阵,才想起没有带胃药。

这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下来的,心底潜意识总在暗示,无论或大或小的舞台,观看人数的多少,那个脆弱的器官总会一缩一紧地抽搐、痉挛、疼痛,熙熙攘攘的环境使唐之阳感到极度焦虑,他深呼吸一阵,症状仍未改善,就找了个缘故到洗手间去,希望在安静些的地方平复这股如期而至的情绪性疼痛。

苍白灯下的脸色简直带着一层死灰,攥着洗手池边沿的手掌筋节突出,他深吸一口气,呼吸破碎发颤,眉头紧锁成结,他疼得有点儿头晕想吐,后脖颈一层虚汗的凉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过去的事情,他的负担感从登机开始就隐约浮现,以至于神不守舍地忘记了带药这样重要的事情。

他紧紧闭上眼睛,把龙头的水开大一些,似乎这样的徒劳就能够掩盖心中往复不息的震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声停止,遗落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洁白的瓷面,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