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格终于停下了脚步,察觉到了连燕手的温度,“冷了?”
连燕不做声。
沈平格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搭在了他的身上,虚虚垮垮的笼罩住连燕略显单薄的身体,一件薄外套顶什么用呢,温度保持不久,风一吹,照样是冷的,可连燕觉得心里沸腾的热起来,炙烫的漫到眼,带来酸涩的感触。
“还想知道答案吗?”沈平格慢慢说,任凭连燕扣着他的手,四周无人,草木是窥看者,阴暗是遮羞布,声音也只在耳边说,连燕犹豫了下,摇头。
“我不喜欢让你看见我和我爸吵架的时候,毕竟我也庸俗,想尽量展现我好的一面,而且还是关于高考的事情,”他们并排朝前走,沈平格说,“我也不喜欢你不信任我的时候,你宁愿去问别人,也不想来问我,是吗?”
连燕着急的摇头,攥紧他的手,不在乎是不是把他弄疼了。
“其实我刚才没说话,是一直在想,我到底要说什么,”沈平格停下来,前面到了死路,倒“u”的花园,有些像化学试管,他们到了管子尽头,氧气好像也变少,连燕觉得难过极了,无能为力一样。
他们谁也没离开管子尽头,沈平格坐在了花坛边,尽管那儿有风干的泥土和灰尘,连燕也坐在那儿,小心护着校服外套的边角,不沾上脏迹。
“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沈平格撑住下巴,分开腿,风吹着,单薄的上衣也鼓起,头发也乱,眼睛却是澄净,轻声笑着,“你应该也都懂。”
他大概真的和沈平格有种契合——他的确懂沈平格的意思,懂沈平格不会离开的承诺,却仍因此而感到遗憾与迷茫,连燕挨紧了他,侧过身子亲吻他的耳朵,亲吻上面细小的绒毛与耳珠,那儿很软,一定适合打耳钉。
连燕又央求一般看着他。
“和我谈恋爱是不是很累?”沈平格侧头看他,“或者,很没有安全感。”
就是欺负他不会说话,连燕再着急也只能咿呀的叫,或者摇头,涨红脸,辩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徒增无力。
怎么会累呢!那么喜欢的啊,轻而易举的就说了累,未免也太胆小鬼,连燕同他比划,说:我喜欢你。
“喜欢和没有安全感,并不冲突,”沈平格叹了口气,过了会儿,又笑起来,“哥哥做不好,做着做着就偏了,男朋友也做不好。”他凑近了些,低笑,“辛苦你啦。”
连燕只是摇头。
他朝沈平格比划:哥哥,你后悔了吗?
“其实感情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恋爱也不是,我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也一直这么觉得,分手的时候也只是短暂的遗憾,对感情看得轻在一定程度上会免除很多伤害,尽管这样显得过分冷淡,”沈平格看着连燕的眼睛,其间清澈,让人联想到强烈阳光下近乎透明的蝴蝶翅膀,他说,“你把感情看得太重了,你与我不同,心思过分敏感,这样都让你很容易被伤害到。像——我说留在国内,不出国,你会觉得是你拖累了我——你并不信任我,会觉得累,这些都是客观的事实。”
连燕不想听他再分析这些事情,客观的分析都是理性和没有温度的,他要让沈平格也变成哑巴,就像……就像沈平格在梦里做的那样,牙齿咬他的下唇,又不舍得使劲,明明是发泄,又成了黏腻的撒娇,温软的亲吻他,好像那些冷淡的话语进了口腔里,能变得温柔点。
松开时,他们之间扯出一条很细很细的银线,又断开了,色 情的很。
沈平格碰他的脸颊,很轻的叹了口气,“我不舍得伤害你。”
连燕怔了怔,扣紧了手,要靠痛感维持意识。
“和你谈恋爱算是一场冒险,我也会想着和你见面,并且想起你的时候,会觉得周遭都是你的影子,无论是尘埃,还是土壤,还是青绿的橘子皮,这蛮神奇的,”沈平格安静了会儿,又说,“我对你是喜欢的,不仅是责任感。所以你也信任我多一点,好不好?”
这好像是他们确认关系以来——一年多来,沈平格第一次明确的同他讲,他喜欢连燕。连燕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揣测过沈平格的心绪,灰心的得出结果。沈平格当时和他在一起,心软有,责任有,喜欢的因素大概却很少。
但沈平格刚刚说了喜欢他!
连燕并没有立即表现出过激的情绪,而是像在做梦一般,讷讷的点头,答应了沈平格要信任他,也任由沈平格拉着他的手,送他回教室,在空旷的楼道里亲了亲他的发旋,说再见。
梦醒,连燕趴在桌面上傻笑,又想哭,他甚至想去跑步,当然最后没去跑步,而是走了好几层楼梯,从一层走到六层,来回了几次,才冷静下来,冷静的分析出,在那一刻,他最爱沈平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