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雷浮潮不同, 萧凭对于蜜月要推迟这件事颇为耿耿于怀。
既然这个蜜月迟早要度,不会作废, 他自己不太介意是迟是早, 但他觉得雷浮潮很可能介意。
为此, 他想了很多办法哄雷浮潮开心:布置成(纸)老虎图案暗含调侃的爱心早餐、毫无预警随时带笑出口的枕边情话、深夜时分偷偷摸摸给雷浮潮经手的专辑呐喊打榜……他还学会了写情书。
有点土, 不过他清楚每天早上雷浮潮睁开双眼,在餐桌上头拾到那张纸, 展开读毕后,心情一定非常地好。
就连他自己,也因此越发期待起每一个“明天”的到来了, 每晚睡前总要反复想象雷浮潮读到新的信时脸上眼底的笑意,下笔如有神。
情书的内容通常是三段式,开头一通大肆海吹,从雷浮潮的外貌吹到性情吹到演技,不一而足;紧接着密切结合前文,启动疯狂表白模式,抒发自己喜欢雷浮潮是多么多么理由充足,多么多么天经地义,什么日常不习惯说的“宝贝”啦、“亲爱的”啦、“爱你爱到想搭乘蹿天猴带你上天看看”啦,统统往上掀。
最后一段比较特别,雷浮潮还没在别人家的情书中见过,大概是萧凭针对他专门设计的环节:是萧凭的保证书。当中保证的倒不是收入或演艺成绩,而是所有雷浮潮曾经不悦过的萧凭的缺陷,想到哪一条承诺到哪一条,以至于包括:“一周水果摄入计划表,请雷哥过目!”
这样小论文没几天,雷浮潮也启动了回信模式。不同于萧凭的洋洋洒洒一大串漂亮情话,雷浮潮通常只会挑选力度最郑重的话,简简单单地回赠一两句。
大前天是:“我爱你。”
前天也是:“我爱你。”
昨天是:“真的爱你。”
今天则是:“一定长命百岁,和你白头偕老。”
雷浮潮的笔迹从来很夹刀剑气,分别几年后,萧凭觉察他性格内敛了些许,写字却更大开大合了,并且每道笔划的转角都铁硬如风雷,单看字,显得不怎么温柔,反而像见了一纸兵器。
因此雷浮潮特地在每封字条的右下角画上了一只猫头,猫头的样子还会随不同的字条而变化,有时候冒出一串小心心,有时候歪头,有时候张嘴喵喵叫,瞳孔的宽窄程度视雷浮潮当天早上睡得好不好而定。
这可真是恶意卖萌。
害得萧凭每次一接到字条,就忍不住马上冲近去抱住雷浮潮不撒手,不管雷浮潮是在看书、洗澡还是暗中观察他的反应等待被抱。
然后萧凭把这些回信字条好好地保存下来、一一折成了小星星,放进瓶子里。他们这些情书来回,全是用的一起逛街时买来的同一个本子,纸张的材质绚烂漂亮,很适合成为星星,只是本子已经快要被他们撕秃了。
星星攒到第十一颗那天,萧凭找到了杨幽思的所在之处。
萧凭不是爱摆阵仗显阔绰的脾气,不过这次思前想后,还是看似随意地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开着豪车动身去见杨幽思。
这天是工作日,雷浮潮在传娱打卡上班,萧凭尚未进组,比较清闲,一迈下车,不等登楼,刚巧撞上了无精打采下楼来买午餐的杨幽思。
说实话,萧凭相当意外,在他的记忆里,当年杨幽思尽管神态颓废,模样勉强还算正常,如今一看,分明胡须拉茬,蓬头垢面,连一星半点昔日天之骄子的自信也没有了。
他还没开口,四目相视,杨幽思猛地刹住了脚步,仿佛遭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认出我了?”萧凭扶住车门笑问,“那你也明白我此行的目的吧?”
杨幽思自然明白,他是来算账的,只是不知道要怎么算。
杨幽思没问出口,单是转动眼珠冷冷地打量了他一遍,望了一阵子他身后的香车。
“对,”萧凭看透了他的想法,“我已经这么有钱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雷哥,往后他要什么我给他什么,不让他受半点委屈。他想搞古典乐,我就陪他拉乐团做宣传;他想搞流行,我就帮他一起搜罗好苗子好资源;他想拍电影,我奉陪到底;万一他想亲自去唱歌,我给他安排演唱会……我有钱,他有才华,他的什么愿望都会实现。”
“哦,对了,”萧凭漫不经心似的补充了一句,“你过得怎么样?”
杨幽思一个字也没有说,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向我炫耀什么?有意思吗?”
萧凭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我是指望你明白,第一,雷浮潮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包括我和我的死心塌地,他成功、你失败根本不是偶然;第二,你导致我差点失去他,这梁子不小,从今天起,我会保证你在各行各业都得不到任何工作,无论是企业还是打工小店。当然,你还可以去拾荒,我不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