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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莫阮淼甚至有种还是去年的错觉,那时候郑君玫还在,虽然每天被病痛折磨着,却还是会温温柔柔地喊着淼淼,可是现在她不在了,在郑君玫去世的那一段时间,莫阮淼甚至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了。

曾经那么苦的时候他有母亲,后来一切都在慢慢朝着好的方向走去,可是他却失去了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

莫阮淼又想到了莫楚天最初的模样,很恶劣,会凶他,还把他堵在楼梯口不许他喊哥哥。莫阮淼想,如果莫楚天一直都那样坏就好了,他就不会有这些烦恼。

别墅中没有半分人气,家具都被铺上了一层防尘布,很清冷的模样,莫阮淼看着里面的一切想着,原来已经过去了。他往楼上走去,推开二楼的一扇门,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莫阮淼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里头还有一些画具,这是郑君玫的画室,她后来痛得走不了路了,便最喜欢来画室,坐在轮椅上对着窗外画她最喜欢的那片花田,一画就是一整天。

他步入画室,行至窗前,外面是苍茫的大雪,他在窗前哈了一口气,指尖在窗户上划动几下画出一片小雪花。

他就这样站在那儿,一点冷也感受不到的样子,他出神地看着窗外的雪,莫阮淼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画,最早的记忆是在四五岁的时候别的孩子可以随时在外面玩,但他却只能待在房间里画画,只是那时候好像也不羡慕别的孩子,画画给他带来的乐趣别的根本无法比较。

那时候他还和母亲住在一栋明亮的房子中,家里有佣人,母亲是温柔的模样,可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再后来,他和母亲去了一个南方小城。郑君玫开始酗酒,她不会打莫阮淼,只是会哭,哭得很伤心,她自责于自己没能可以给莫阮淼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可是莫阮淼发现只要自己捧着一座座奖杯给郑君玫看时,郑君玫会很开心,于是莫阮淼越发努力,画画占据了他的生活,后来他被美院破格录取,莫阮淼还记得郑君玫那时笑得多开心,也还记得郑君玫说了什么。

她说:“淼淼和妈妈念了同一个大学啊,我相信我的淼淼肯定能够成为一位非常优秀的画家。”

曾经,郑君玫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存在,他怀抱着郑君玫的期望在这条路上前行,可是有一天郑君玫不在了,莫阮淼仍旧热爱绘画,可是却瞬间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他在莫楚天的保护下慢慢走出阴霾,他在莫楚天的羽翼下慢慢成长,某一天他发现自己好像可以回去面对一切了,但却又突然发现以前的人生方向与莫楚天比起来不值一提,他发现自己只想要莫楚天。

梦想和爱情,从来没人来教过莫阮淼该如何平衡二者的关系,于是他便只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在这个迷题中莽撞地四处冲撞,只要路的终点有莫楚天,一条道走到黑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莫楚天来告诉自己这样是错的,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不知何时,莫阮淼已经靠在了墙边屈膝而坐,头埋在手臂中,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发顶,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跑出来,应该好好跟莫楚天说,让他好好教教自己该怎么办。

可是他在生莫楚天的气,莫楚天圣诞那天才答应自己以后不会分开,可是元旦就来跟自己说让自己回巴黎,莫楚天真的太讨厌了。

可是即便这样,莫阮淼也还是喜欢莫楚天喜欢得不得了。

下午六点,天几乎黑透,莫楚天终于找到了莫阮淼,他一整天跑了许多地方,几乎是莫阮淼到达的每一个地方他都去了,可是每一次都是延迟,最后的记录显示,莫阮淼进了一栋房子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

莫楚天坐在车内,从身体到精神都是紧紧绷着的,有些事情已经确认了无数遍,可他还是怕扑空,开口时他的嗓音已经低哑得不成样子,甚至还带着些许颤抖,“确认一定在那儿吗?”

宋简答道:“嗯,已经仿佛核实过了,出租车司机说他送莫阮淼去了那儿,我们调了附近的监控,莫阮淼一直没有出来。”

“好,”莫楚天呼了口气,“今天谢了。”

宋简笑笑:“谢什么?应该的。”

车辆行驶至别墅门前,不等司机下去开门,莫楚天自己便打开车门急冲冲地走了出去,他急切地望着里面,他的淼淼就在这里,他用卡打开门,踩着深重的雪小跑着朝着别墅中去。

宋简和司机等人紧跟在他后面。

一楼没有人,莫楚天赶紧往二楼走去,进入别墅之后他才发现里面没有开暖气,冰冷得厉害,莫阮淼穿得那样少根本就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