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她,当初是她付钱买他回家。陆途在八卦小站上见过一篇帖子,说陆一盛幼时父母离异,他的亲生母亲如今好像是某间娱乐公司的高层。陆先生又不是大明星,这些分析贴没人看自然也没人再追究,但陆途记下了。
她皮肤保养得极好,除了笑时眼角有纹,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长得很美,大眼睛高鼻梁,唇珠勾出迤逦唇线,唇瓣开合,连声音都柔得像潺潺流水,“新男友?没听到消息啊,几个月了?”
陆一盛牵起陆途的手, “一辈子。”
“哈!”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当初也想着,能和你爸爸一辈子。”
离婚是因为腻了,这是什么原因,像小孩子过家家。可陆一盛知道她是认真的,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困于柴米油盐一方天地,油烟熏得脸huáng,光华渐渐消散。她是真的由里到外都抗拒着为人妻为人母的生活。
“你是我的儿子,你和我是一样的。一成不变的人生,你也很快就会腻了。”她优雅地打开手提包,取出一封红包递给陆途,“新年快乐,叫什么名字?”
“陆途,路途的途。”陆途嘴上老实回答,眼睛看着那一封红包,犹豫着要不要接。女人见状松开手,他下意识地就去接往下掉的红封,拿在手中才意识到自己这算收下了。
“路途?这名字很长。”
他傻傻地回答,“不长啊,就两个字。”
她笑出了声,眼中似有流光,眼波一转落在陆一盛身上,意味深长地说:“对,不长,看看能走多久。”
第十三章
陆一盛不打算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看似长成了她的模样,身边人止不住地换,可这恰恰是因他和她不一样。他怕孤独怕寂寞,才想依附于某人获得慰藉,只是无一人容他长远安家。这些男男女女,各自有各自的野心与事业,他只是其中一环。
他像他爸,一心一意地爱着妻子。不过既已目睹了婚姻的失败,陆一盛相较其父,更畏惧失去,gān脆拒绝认真的开始。陆途绝对是个意外,直直往他心口撞,张嘴闭嘴都是陆先生,满心只有他一人。这种炽热纯粹的爱令他上瘾,他戒不掉,也不想戒。她不相信,与他何gān。
他不再看那女人离去的背影,低头看正悄悄打量他的陆途,亲昵地捏了捏他的后颈,“刚刚想买蔬菜汁?”
陆途喝完萝卜汁,打了个萝卜嗝。陆一盛问他还想玩什么,陆途虽意犹未尽,但想陆先生遇见了抛下他的妈妈,应该没心情陪他继续玩,便道:“累了,我们回去吧。”又碰了碰他的手指,小声说:“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走回去。”
陆先生不开心了,就要让他开心。走进僻巷后陆途主动牵住了他的手,没多久他就被按在墙上猛亲。这小朋友满嘴的胡萝卜味,陆一盛在接吻的间隙,学着那小女孩,笑着叫他兔兔。
陆途没听清楚音标,以为在喊途途,嗯了一声,又仰头在暗色中找陆一盛的唇,只想把他给亲开心了。陆一盛被撩得火起,手要伸进毛衣,被他下意识避开,才及时刹住车。他恨恨地想这小东西真不是个人,撩拨起来又不给吃,这欠下的债迟早要他一次性偿还。
为了避开人得绕圈,陆一盛有意绕回从前住的小区。陆途说从小认识他,他不会说谎,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邻里没有年纪相近的孩子,婴儿好像是有,难不成陆途是其中一个?照他们的年龄差,不排除这个可能。
小区当时是最新单位,现在已经很旧,大门处铜铁落灰生锈,保安在打瞌睡,两人直接进去逛了一圈。以前的陆家,如今不知房主是谁,没有亮灯,说不定已经空置。陆一盛在寒风中抬头看了会阳台的铁栏,没看出什么意思,倒是陆途感慨道:“物是人非啊。”
“你还懂这个成语?”
“我看过很多电视剧的!”
陆一盛边走边把他的小手揣进兜里,给他暖着手指,“小途,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不要。”
“原因?”
“上学就看不见你了。”
陆一盛耐心道,“请个家教,我们在家里读书。”
陆途苦着脸,“为什么非得读书?我认得不少中文字,菜谱全看得懂,也会用加减法,足够我生活了啊。”这些都是陈氏夫妇教他的。他也学过英文,不过发现这个没用,也就没读下去。
“学的越多,世界就越大。”陆一盛不舍得他永远被困在一方天地,他怕他腻。他是不知道陆途只是个小玩具,对他而言,“陆一盛,我不在乎这世界有多大,我只在乎这世界有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