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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在顾望凌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摸不准顾望凌到底想要干什么,而且自己身上根本没有值得顾望凌图谋的东西。若是说是对儿子私生活的关心,那就更可笑了,他明明这么多年一直是以无视的态度对待自己,连他自己都要以为其实他早就忘了自己这个儿子的存在了。

顾望凌看他听话的坐下了,才开始说:“我想让你回到顾家,事情有些突然但还是我希望你尽快做好准备,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顾谂嘴角露出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容,他还没来得及表态,顾望凌又继续说:“你当然也可以选择拒绝,如果你想再也见不到你的小男友的话。”

“或许你会说李越谌不是那种轻易放弃你们感情的人,不会为财权所动,让我随意拿捏,但是他资金周转困难的父亲呢?他那还有个明星梦的堂姐呢?你说他会为了你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破产,堂姐拍到一半的戏突然被换掉?”

顾谂眼圈发红恶狠狠地盯着顾望凌,那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父亲,更像是在看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

“你瞧,别说反驳我,你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我顾望凌的儿子不应该是这样一个懦夫。”顾望凌在顾谂这样刺目的眼神下不为所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又继续将实现移到顾谂身上:“你从小就聪明,知道该怎么做选择,而且你也是时候从十岁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走出来了。”

“你不要觉得我是在拆散你跟李越谌,我别说找一个小男友,你就是找上三四个我也并不关心,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什么是重点,你是我的儿子,理应做好随时承担起顾家的责任,而不是一直做一个沉溺在失去母亲中始终不肯成长的小孩,我也给过你很多时间了。”这段话语重心长的仿佛一个称职的父亲,顾谂听完表情似哭不笑的。

恩威并施罢了,总要将自己的威胁粉饰一层显得合情合理,将数十年来的不闻不问说成是给自己时间。

顾谂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恶心,他头部胃部都受了伤,他一时无法分辨这种恶心的感觉到底是生理性的还是心理性的。

他站了起来,看见地面一阵摇晃,下一秒就陷入了黑暗。

顾谂十岁那年刚从学校回来,拿着自己的成绩单,想让母亲开心一点。

在他刚走进大门之时,她的母亲就从三楼的窗口像只断了翅膀的小鸟一般直坠而下,头破血流,脑浆都流了出来,四肢扭曲,不知道骨头断了几根,就躺在自己的脚边,母亲的血涔湿了他的鞋底,他惊恐地惨叫出声,未变声的少年声音凄厉。佣人已经赶了出来惊叫之后赶紧过来抱住顾谂捂住了他的眼睛。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发烧,总在半夜惊醒,会小声地喊妈妈,又会想起母亲跳楼的那一幕而害怕。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真正的失语

在他母亲去世不到一个月的时候,顾望凌将他在外面养的那个女人接进了顾家大门,那天顾谂半夜醒来走卧室,听见了父亲的卧室传来女人高昂甜腻的呻吟。

他那时候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清楚地知道母亲的抑郁与死亡的真正原因—父亲的出轨。他的母亲偏执又骄傲,在即使面对心爱之人的变心也不会做出任何卑微乞求的姿态。

他拿起客厅桌面的烟灰缸,来到父亲卧室门前,疯狂的砸向那扇门,一边砸一边用因极度愤怒而颤抖的声音骂喊:“杀人犯!杀人犯!”

他的父亲最后打开门,扇了他一耳光,让他耳朵轰鸣,眼前泛光,伴随着这一巴掌,他同时被扫地出门。

他不甘他愤恨,他呐喊他乳骂他将他所知道的全部脏话扔砸向他的父亲和那个女人,可是没有用。

他被保镖捂住嘴,拖出门外。

他所有的挣扎在顾望凌面前都不过是螳臂当车。

顾望凌将他在外养的那个女人的两个儿子接了进来。

从那以后,他就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他张开嘴,尝试发出声音,却毫无声响,哪怕一个单音都说不出来。

他从此被扔出顾家老宅,好在顾望凌还一直为他提供房子和钱,才不至于真的让他饿死。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到了医院的病c黄,他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下一刻坐了起来,将手臂上的输液针拔了下来。

无视一直在自己身后追赶喊叫的护士,他出了医院门口,打车回了家。

知道他回到家中,看见李越谌那张望着自己焦急的脸,他才像是重新活了过了,心脏重新有了温度。

李越谌看见他这副样子,立马快步走过来抓住了他的肩膀,连声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你这身伤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