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时在你眼里到底什么嘴脸啊?”方迟乐了一下,随后又拉下脸,手指不自然地捻着衣摆,叹了口气,开口道:“我爸生病了。”
“啊?”易繁愣了下,“春季赛的时候回去看他不都还好好儿的么?什么病啊?严重么?什么时候得的病啊怎么突然想起来告诉你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犹豫么?”方迟拍拍他的肩膀,错开身位朝前走去,“你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是真的烦人。”
“我哪烦人了?这不是关心么?”易繁嘟囔了句,大步跟上去,“所以到底什么病啊?”
“我也不知道,他们没说清楚,”方迟说完这句顿了会儿,等着易繁走过来和他并肩了,他才继续道,“我这周回去看看,反正隔得近,车票……也不贵。”
“嗯,要我和你一块儿么?”易繁侧过脸问他。
“不用,又不是找不到路。”方迟笑了笑,和他一起走到了训练室中。
秦宇听见二人推门进来的动静,侧身往后看了一眼,又坐回来盯着屏幕发呆,他的屏幕上是下周nk即将对阵的tsg的首发名单,上面打野那个id熟悉得有些刺眼,他深吸一口气,打开tsg官博,搜索到了那个id转入tsg时官方发布的微博。
微博三言两语写清了他的来历、本名与曾役战队,最后一项那一栏里的“z”像是窜进骨缝里的电流带得曾经愈合的伤又裂开了些许,秦宇回过神,扫了两眼下方的选手定妆照,关闭了网页。
思索半天,他又重新拿起手机,打开聊天软件,对话框还停留在朋友给他发来的“欧年在tsg打职业?”的消息上。
秦宇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打职业,被揽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战队,再和那群队友一起打上甲级联赛时有多么兴奋,尽管条件苦,工资待遇也不行,训练室的凳子都是塑料的,但“z”两个字他恨不得刻在脑门儿上,提起来都热血沸腾。
再后来的事儿太脏了,他懒得提,也不想再见那群人,可有些事儿不是他不想提起来就躲避过去的,就好像当初和教练开会分析tsg时,他分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id却选择了忽视,顺带着底下选手的摄像头也忽略了,直到nk即将对上tsg,他不得不自己亲眼看见这一切,才确认下来欧年真的还在打职业。
秦宇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把手机丢到一边,安慰自己只能继续rank。
在打tsg前nk还有一场比赛要打,对上春季赛亚军的ast,在许多人眼里都是毫无悬念的一场比赛,毕竟在他们眼里nk实在不可能战胜把春季赛冠军逼到bo5最后一把,最终只能靠翻盘获胜的ast。
正式比赛那天台下坐满了ast的观众,nk的粉丝寥寥无几,解说也更偏向于ast获胜那一边。
nk一如既往的带了两名打野,谢由打头阵,五个人上场后不过20分钟便被断定了败局,30分钟被推平。
第二把轮换准备换上易繁,在休息室里,他搓搓手,嘴里含着好不容易从方迟那儿讨来的一颗糖,认真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赢……我这么说是不是膨胀了?但是第一把我看ast也不是那么、不是特别特别特别厉害,感觉我们有机会啊。”
“我也这么觉得。”方迟点点头。
“自信心挺强啊。”谢由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自信心总比自负心好。”秦宇没搭理他,反手把易繁的包递给他,“先上台去调试吧。”
“好。”易繁接过包,从里面拿出外设,舌头将糖推到一边,用力咬下来,嘴里嘎嘣一声,水果硬糖碎成了几瓣,他咀嚼了几下便转身拉开休息室的门,上台调试设备去了。
“你们也休息一会儿,要上厕所的上上厕所,”教练说,“不上厕所的就回想一下自己刚才哪里不对,上头的地方都该反思,复盘的时候我希望你们都能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休息室里几个人应了声,纷纷不再言语。江弘起身去上厕所,秦宇和方迟低头活动着手指,谢由左顾右盼地望了会儿,最后坐到彭离身边,刚准备开口,彭离起身嚷了句:“上场了,都走吧。”
“江队还没出来呢?”方迟说。
“哦,他刚给我打电话了,”秦宇把方迟往门外推了推,“说是这把让你打下单。”
“真的吗?”方迟说,“感动死我了,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江弘推开门,听见两个人这段对话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这把和我们繁繁野辅联动,你自个儿死去吧。”
“真行,”方迟乐了,“野辅联动,一死一送,加油哦。”
他们刻意斗嘴活跃气氛,走进选手通道中,留下谢由和分析师坐在休息室里,望着屏幕上的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