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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既然是私人飞机,难道机上没有餐点吗?为什么吴骁盈要打包剩饭剩菜上飞机?连乘坐民航的普通人都不会那样做吧?

不过,王绪毅想起自己最初坐飞机的时候——

他很忐忑,尽管那时他已经二十三岁了。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乘坐飞机,从趾州那座西南小城来到析津,每周只有三次航班。

王绪毅真如航空公司的短信里告知的那样,提前两个小时抵达机场办理登机手续,后来遭遇航班晚点,他在机场等待了足足三个半小时才坐上飞机。彼时,他已经饥肠辘辘,可是,想着航班包括机餐,他没有在机场购买任何食物充饥。

当时他不知道,哪怕飞机起飞,机餐也不会马上发放。所以他又忍耐着饥饿等待了半个多小时。

等到廉价的经济舱机餐发放到他的手上时,他几乎láng吞虎咽,不消十分钟就解决掉了所有东西,吃完了还饿。他观察到机上的饮料可以续杯,所以他喝了好几杯咖啡,结果在飞机即将降落的那段时间里,洗手间关闭,他渡过了比饥饿更加难捱的四十分钟。

他太不从容了,和之后见到傅文澜时伪装的完全不一样。后来,他飞了很多次,不只是飞往析津,也飞往静安。

关于乘坐飞机,他变得彻底从容了。他常常在登机时间前的十五分钟才抵达机场,通过晚到乘客的通道冲向登机口。他受够了难吃的经济舱机餐,宁可在机场买一份便当或只吃茶点。而等到他成为这样的人以后,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是有不少人像他当初那样,因为记挂着机票包含机餐,所以就算再饿也不先吃东西。

王绪毅猜想:如果没有傅文澜,没有后来那个家住静安的男朋友,他说不定不会对坐飞机这件事这么淡然。如果说恋爱真的教会他什么事情,或许这是其中之一吧,说人在经历一段失败的恋情以后一无所获,其实是不对的。

和傅文澜那段时长为一周的恋爱暂且不计,王绪毅和方少星则切切实实地谈了一年零三个月的异地恋。那段时间王绪毅还在趾洲,他们为了彼此,常常飞来飞去,只为奔往对方的城市。

可能有了这段真实的异地恋作为铺垫,王绪毅太明白异地的感觉了。尤其是刚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两地分隔会加剧思念的qiáng烈。

刚开始,人会沉浸在思念的甜蜜和痛苦当中,然后会有一段时间难以排解那份孤独,努力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不再想那个一时半会儿见不到的人。如果思念足够qiáng烈,那么这份努力会成为徒劳,于是被思念困扰的人只能无可奈何、听天由命地把思念挂在自己的心头,如影随形,让它伴随自己做每一件事。

就像现在——

王绪毅把微波炉的内部用抹布清洁gān净后,想:飞机上有没有微波炉?吴骁盈打包带去的剩饭剩菜,要怎么加热?

他坐在沙发上吃新鲜出炉的什锦披萨,看投影在幕布上的综艺节目。心不在焉地,他举起手里的披萨,往投影仪的成像口前晃了晃,望着幕布上那块披萨的影子发呆,一小块融化的芝士掉在沙发上。

哪怕到了这个地步,王绪毅还是没有给吴骁盈发一条信息。他猜测吴骁盈还没有落地,这是其中一个理由,但他更真实的心情是他觉得这样没有意义。

他经历过这样的时期,知道这种“难捱”只是一时,时间或长或短,它最终会过去。刚确定恋爱关系的两个人总想尽快地享受思念和爱恋的权利,哪怕不是异地,只要不是共处,每天也要打很长时间的电话、发无数条信息,而且每一条都是秒回。但这样的热情总有一刻会过去,谁也不能判断对方在没有秒回的那段时间里,是打了一局游戏还是抢购了一件商品。

既然知道这种热情肯定会过去,现在那么矫情地说“我想你”有什么意义?而且,对方可不一定有时间听这句“我想你”。吴骁盈这回去美国,应该是为了工作,虽然他看起来傻愣愣的,总是慢半拍而且不通情理,不过到底是个总裁。王绪毅不想耽误他的工作,再想到两地间的时差,他更是放弃了,因为不想打扰吴骁盈休息。

想念当然是很苦涩的事情,不过因为它的浓烈终究会过去,王绪毅想了想,觉得完全能够接受。

综艺节目还在继续播放着,王绪毅喝了半杯可乐,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软件,打算翻翻看吴骁盈的朋友圈。

虽然他们在chuáng上相处得挺愉快,吴骁盈也非常喜欢吃他做的饭菜,不过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还是互相了解,有可以好好聊一聊的话题。王绪毅可不希望下回他们见面,还得不尴不尬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