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迅速在脑海里搜索,很快跳出了一个名字:“余阳?是余阳师姐17年上海个人展里,展出的那副在北欧拍摄的《坠落》吗?”
时间,地点,人物,李伟猜得百分百准确。
就连安荞都记不清那次展览的时间,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师弟居然会对老老师姐余阳这么熟悉。
她点点头:“厉害呀。”
李伟笑得腼腆:“那张照片不是拿了个国际大奖么。咱们学校艺术楼的楼道里,还挂着一幅拷贝版。每次我上下楼梯都能看见,次数多了,也就记住了。”
原来如此。
不过,他这话倒是让安荞赧然。
她自认是余阳师姐的崇拜者,却从来没注意到楼道里还悬挂着师姐的获奖作品。大概是从刚上大学开始,她就一直跟着王明在外边跑,压根没有多少安心在学校里上课的日子。
她不禁好奇起来:“那除了余阳师姐的作品,楼道里还挂着什么?”
说起这个,李伟如数家珍。
“低层的楼道间都是音乐、美术、书法和舞蹈系的,我没怎么关注过。四层往上就都是咱们影视系的。余阳师姐有四幅作品挂在那里,有一副是她在安昌古镇拍摄的古镇系列里的《阿黄》,一幅是挪威拍摄的《坠落》,还有她退出d&k之前在西非拍摄的人文照片。
顶层挂着的都是海报,有江思师姐编剧的《梦里有时》、您和王明老师合作的《鄂温克秘密》,还有王明老师其他的两部作品。”
安荞倒是没想到,在并不以纪录片为盛的影视系,她还能在楼道间占据一席之地。不过这么听下来,对学院来说,似乎就连王明这样声名远扬的人,也不及那位传说中的余阳。
安荞惋惜地叹口气。
当年余阳在《歌声》一炮而红的时候,安荞还以为她会放弃自己的摄影事业专心投入于歌坛。没想到她那么坚决地在歌手生涯的最高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娱乐圈的名利场和那时费心栽培她的导师,只身到了国外发展自己的事业。
出国多年,余阳在摄影届混得风生水起,却又莫名陷入了盛极必衰的命运轮回。她在西非拍摄作品时,因为一场暴乱而遭遇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废了一条腿,最终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于安荞来说,余阳是她当年崇拜的偶像。
可以说,没有余阳,就没有当年安荞的入行,也就没有了后来发生的种种故事。
李伟也叹气:“余阳师姐太可惜了。天妒英才。”
“嗯。她如果能在摄影领域再发十年的光,咱们中国摄影界,也不至于到了现在青黄不接的境地。”安荞抽着烟,看向李伟,“不过摄影摄像本就是相通的两个领域。你也要加油,争取早日赶上这些前辈的成就。”
“害,哈哈。”
李伟挠挠脑袋。
又是一颗流星划过,安荞又想起余阳的那副《坠落》。
她曾经看过一则余阳在摄影展上的访谈记录。记者曾问她,为什么要给那么美的照片取一个“坠落”这么伤感的名字。余阳说,因为对她而言,她生命里曾经出现过的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像她拍摄的流星一样。天地不仁,流星必然会坠落,而那些美好也会一个个迅速地离她而去,她的夜晚注定黑暗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