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把那些头发从铁扣里拔了出来,抓在手上想找个垃圾桶丢了,却发觉这富含角蛋白的头发,可能更适合在草地里作天然化肥,便随风扬了它。
黑长的发丝零零碎碎地四散而去,落于各处。
“孙师傅。”安荞出声叫道。
孙建发投来个眼神:“剪掉了?”
“嗯。”安荞一笑,“我能不能请两分钟的假,先把我这头发处理了?”
“行。”
从前没有安荞,孙建发一个人铺马鞍子也是铺。今天多了个人,请个假,去找根皮筋把头发扎上,孙建发岂会不同意。
他让安荞自己看着办,他则继续备马。
上完马鞍后,紧接着是上水勒。
水勒和缰绳对骑手来说,就如同司机的方向盘,是用来控制马的方向的。水勒的前段是一段衔铁,放在马嘴里。而后连接着缰绳,控制在骑手手里。
想让马往哪个方向走,就要往哪个方向拉动缰绳。缰绳链接的衔铁扯动马嘴,以传递信号。
孙师傅弄马几十年,上个水勒轻而易举。他一边劳作,一边还能悠闲地抬头,看一眼赶着马路过的、将去对面草滩上班的马倌。
草滩广袤绵长,只有一条坑洼的水泥路,将这边村庄和那边的公路连起来。
在那边马队工作的马倌们,要把马从家里赶到草滩那一头的马队里去,就必然会路过在村口的孙建发家。
马倌们多半是村里人,孙师傅与他们每天清晨和傍晚见一面,也会相互点头问个好。但一些外来打工的马倌们,与孙建发并不熟,总也说不上话。
正如此时骑着马路过的苏德。
孙建发总以为,自己算是话少的人。
但这个马倌,苏德,那才真叫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
他从没见过苏德主动与人说过话,就连偶尔他看见苏德在后山马道带客人骑马,也总是闷声不响的,从不会主动跟客人打打关系,以求回头客。
从前,苏德路过这里时,也从来没跟孙建发打过招呼。
可今天见了鬼了。
孙建发瞧见,这小子打着马路过,眼睛却始终朝自己身后盯着,像看到了什么新鲜事。
马往前走着,可他的目光却似粘在了他身后。
他身后有什么?
孙建发想了想,自己身后站着的,估计就是初来乍到的安荞。
这就不奇怪了。
就算是少言少语的汉子,见到城里来的漂亮女人,也会看得挪不开眼。
顺着他的视线,孙建发也转过去瞥了眼安荞。可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眼看过去,倒是把他也惊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