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哗”一下的翻页声,或者瓷勺碰到汤盅的轻响。
一时像回到暑假那会儿,很多时刻,他们也是这样近近地待在一处,各做各事。
突然,她不翻页了,扭着身体,狐疑地将他的房间打量一遍。
庄在放下勺子,看向她:“怎么了?”
她也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发问的样子很认真:“你想搬出去住吗?”
庄在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他的沉默,在云嘉看来,是一种默认。
她手肘支在桌沿,托着一边的下颌,侧侧看着他,用一种娇俏又任性的霸道语气说:“不可以哦。”
他感到内心像一片干涸的沙地,受月球牵引的潮汐瞬间扑覆,他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水泽冲荡得一塌糊涂。
“不,不可以什么?”
云嘉将刚刚从试卷里无意翻出的一张便签举起,她就说他的房间为什么整洁得异常,好像随时带上几样自己的东西就能干干净净地离开,原来他真的在找房子。
这张便签上用利落的黑色字迹写了几处租房地址,房子的类型,租金,以及房主的联系方式。
应该是他收集来的。
“你不可以搬走。你已经住进舅舅家了,已经接受了你不喜欢的采访,照了你不喜欢照的相,被黎阳处处为难,适应了这么长时间你不喜欢的生活,你已经付出代价了,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得得到点什么才行。”
庄在静然看着她迎着台灯光源的精致面庞,他黑色的眼瞳,有种惊人的忍耐力蛰伏其中,不动神色,甚至伪以平淡。
一开口,发出类似神座下谛听的声音。
“我会得到什么?”
云嘉夹着便签的手一挥,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你想要的,对你有用的东西。”
一股卑劣滋味席卷心头。
大概死后向神忏悔,他才敢承认,这一刻,他心里居然有答案。
他想要的东西……
云嘉望着一语不发只是盯着自己的男生,犹豫一番后,还是开口说:“你不要有那些奇奇怪怪的骨气。只要你以后站得够高,是不会缺人尊重的,无论对方真心或假意。而那些为了一点自尊就能放下所有的人,就像在人群中用努力踮脚来证明高人一等的人,除了累,其实什么也没有。”
“而你现在可能不会理解,富人的世界其实是联通的,赚钱对于有钱人来说就像拿氧气机吸氧一样,是最简单的事,像黎阳那样的脓包,舅舅打个电话就能把他的名字添进很好的实习项目里,而有些人想找舅舅帮忙,礼都送不进来,人想进入一个新圈层,拿到入场券是很难的,而你已经拿到了,留在舅舅家,你以后的人生会轻松很多,甚至得到一些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当然,如果你觉得,那些东西你根本不稀罕,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