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柚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七年前的冬天,一辆驶往南方的列车上。
那是2016年的1月,她奶奶去世当天。
温柚早晨接到电话,不到中午就赶到了火车站。
车票是云深在车站售票窗口帮她买的,温柚浑浑噩噩地接过,距离出发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了。
车站外面人很多,温柚几乎是被人潮推着往里走。
她不记得和云深告别了没有,精神实在太差,可能不小心忘了告别。
她没有带行李箱,只背了一个书包,进站倒是很快。
列车已经开始检票,温柚攥着纸质车票,低头排队,任由眼泪不断滑落,汇入高领毛衣里头,脖子都被打湿了。
她的车票座位是a,靠窗。
b、c位都坐了人,温柚挤到自己的位置上,书包反背在前,筋疲力尽地坐下。
窗外是灰暗的站台,人来人外。温柚盯着车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脸,双眼通红,嘴唇苍白,像鬼一样难看。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今天晚上回到老宅,堂上摆放着永生花簇拥的水晶棺,温柔和蔼的奶奶安静地躺在里面,永远也不会醒来……
“不好意思。”
一道熟悉的声线突然打断她思绪。
“我可以和您换个位置吗?”高瘦的少年微微弯腰,将自己的车票递给这一排b座的男士看,“我到终点站,位置是12车厢6f,靠窗。”
男人疑惑地看着他,就听少年解释道:“我妹妹坐在您旁边。”
温柚抱着书包,嘴巴惊诧地微微张开,难以置信地看着云深和她旁边的叔叔换了座位,利落地坐下。
“哥……”温柚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你怎么上来了?”
云深将椅背调至最低,懒懒地靠着,漫不经心道:“售票员说还剩两张票,我就都买了。”
温柚:“可是,今天是星期二,你没课吗?”
“请假了。”云深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纸杯,里头装了滚烫的水,搁在温柚的小桌板上,“和你没关系,家里突然有点事,需要回去一趟。”
温柚双手笼着热乎乎的纸杯,呆呆看着他:“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说了你也不懂。”云深不轻不重地睨温柚一眼,道,“至于为什么换位置,主要是看你这副傻样,自己坐七个半小时的车,路上被拐卖了估计都不知道。”
温柚被他嘲讽了一通,没觉得受伤。她默默地点了两下头,心境莫名地平和了不少。
这杯开水,温柚一口都没喝,一直握在手心里,让暖意顺着皮肤,缓缓渗进身体里。
路上她依旧时不时哭,云深存在感不高,放任她宣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