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很慢, 跟木头人一样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病房很安静, 她也格外沉默。
谢书程本已经做好了被她狠狠训一通的准备,此刻却见她这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情,笑意逐渐淡了下来,轻声问:“怎么了?”
闻柿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紧, 许久说不出话来。
许久, 她才轻声:“……你昏迷的时候,医生跟我说了。”
闻柿脑袋还有些空白, 声音也滞涩得不行:“他说,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考虑白血病,建议去大医院再查查。”
谢书程默了默,笑意完全收敛。
半晌,他轻笑一声:“知道了。”
谢书程似乎时时刻刻都是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即便是白血病这个词,他似乎也能接受得极为平静。
闻柿把检查报告递给他,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男人倚在床头,因病愈发苍白的一张脸愈发显出一种病态的破碎感,他抬起眼睫,浓密的睫毛交错着投下惺忪阴影,似是半开玩笑:“想分手吗?”
“……”
闻柿像是被噎住,眼底的慌乱还未完全散去,伸手去抓他的手:“你少说气话,我们明天就回青城去检查,万一是误诊——”
“我爸得过这个病。”谢书程轻轻摇头,“发烧那会儿我隐约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我这人的运气一直都不太好。”
越说到后面,他语气甚至越有些苦中作乐的意味。
他没再继续说,但闻柿也大约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手捏得更紧:“……不要这么说,你运气很好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心头坠坠的,难以呼吸。
她打心眼里不想看见谢书程自弃的样子。
谢书程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慢慢反握住她的手,撒娇似的贴上来,声调有些拖长:“能遇上你,确实算我难得的好运。”
还是那股混不吝的味,但声音因为病弱而发虚。
闻柿一颗心像是又被戳了一下,猛然一阵酸楚,有种快要落泪的感觉。
她想说点什么,但又惯来不会安慰人,只能沉默地和他靠在一起。
四面都是病房白得晃眼的墙壁,显得一切都压抑。
谢书程轻揽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如果确诊了,你要不要和我分手?”
分明是很温柔,甚至带些笑意的声线,闻柿却猛然如坠冰窖。
她皱起眉,想推开他,却又顾及他的身体,手上力道放轻了些,咬牙:“你在说什么?现在还没有下定论,你又想什么……”
她一连串地说下来,嗓子却越来越堵,到最后话有些说不下去,只能用双眼狠狠瞪着他。
谢书程神色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从容,被她瞪着也似毫无察觉,像在陈述什么平淡的故事:“后续的治疗,我会变得很丑,很憔悴,像个废人一样处处需要人照顾,脾气说不定也会变差,也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随时为你撑腰,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