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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却忽然一顿,发出一阵森然的笑声:“既然你没有死在大海上,那么就在今日,死在我的刀下,也没什么差别了!”

拼尽全力喊出这句话的勘十郎立刻让对面的河松皱眉上前一步,这个正义的武士刚刚吐出一句:“你!”就被那边温声开口的画家拦下了话头:

“不一样哦,勘十郎。”

温和的声音让所有人一怔,勘十郎的表情却更加痛苦。

他们看到位于上方的男人如那日劫刑场时一样,轻飘飘的像只鸟儿一般从对面的船上越过来,再他们之中的空地上灵动落地,宽大的和服在他身上罕见的听话,他将手探入袖口中,静静的凝视着对面因为他动作而警惕的后退一步的勘十郎。

然后,在对方充满恶意和警觉的目光下,缓缓掏出一只熟悉的有略微磨损的毛笔来。

看到熟悉的画笔,勘十郎猛然间一颤。

在翻涌波涛的海浪声中,勘十郎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像是本能一般,他厉声怒视着画家:

“你为什么不拔刀!!”

你不拔刀,只用这个和我对战的话,除了会显得我更加卑劣,还能做什么吗?!

不、不,我早就没有自我,我只是在表现,卑劣也只是表演出来的而已!!

……可和你认识的时候,我还没决定开始以表演的形式度过这荒诞无望的人生啊。

身为黑炭分家成员的勘十郎,父母被和之国居民在他面前杀死之前,他可是早就开始教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绘画了啊。

就算之后在御田身边,我拒绝告知我的姓氏,你也没有任何怀疑的神色。

勘十郎的表情终于渐渐扭曲了起来,他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脑内的种种回忆与嘶哑怒吼着的声音仿佛割裂开来,他听不清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他只能看到赤鞘越来越愤怒的神情,看到河松被身后的阿菊和雷藏拦着没有直接冲上来的动作,看到阿修罗童子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脸无趣的转过身仰头喝着酒壶里的酒。

“你说你不想做武士,父母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可你知道那对亲眼看着父母倒在我面前的我来说算什么吗?!”

“你为什么还要重新出现在和之国!你为什么不只是滚出去做你的海贼?!”

“你难道还没受够教训吗?!我已经用刀在你脸上划下一道伤疤,为什么一句普通的道歉就能了事啊!你这混账,真的还有自我吗!”

“充、充其量!你不过是一个无人在意、惺惺作态、活该死在大海上的懦夫罢了!!”

在最后一声怒吼用尽勘十郎的所有力气后,他气喘吁吁的低垂着头,头发已经被海水打湿,他双眼赤红的看着眼前的地面,瞳仁剧烈的收缩着,他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拼命用头发遮挡着自己的表情,只是那深藏于长发之下的,是最难堪的扭曲与痛苦。

他听着那边的赤鞘几人骂着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的他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少真话多少假话,他只知道,他在拼命掩饰那在黑炭大蛇的磋磨下,或许还剩下的一点自我。

听着身后人的咒骂和挣扎声,站在中央的画家凝视着对面明明咒骂了自己几分钟,此时却显得无比可怜的勘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