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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因压下那些阴郁的情绪带来的反胃,?皱着眉扯了扯半松散的衣襟,又颇嫌碍事地把那宽大的袖子打成结——广袖长袍,这是南都世家中进来流行的风尚。

整理完身上的累赘,?他这才熟门熟路地从车厢里的暗格里翻出一本小册子来,?拿着炭笔,恶狠狠地把上面的几个名字抹掉,那咬牙切齿地狰狞劲儿,?大有把名字主人一块儿咬死的模样。

但是那之后,他沾着炭灰的指尖又停在被划掉的名字旁边,似乎想要再添个新字,但这次可要纠结犹豫多了,半天也没动笔落下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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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只想着报复、只想着毁掉一切,那事情就变得简单的多了。

但是这些年跟在叔父身后看了那么多满目疮痍、见证了那么多流离失所,纵使他再痛恨再愤怒,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地毁了眼前的一切。

他亲眼见证了毁坏后的破败之景,无法心安理得地为着一己之私让半壁江山再落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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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从马车上下来,陈因脸上真切的露出些疲态。

摧毁容易,但在一个本就岌岌可危的高楼上修修补补,那便要艰难多了……

……还不若彻底推到了重来。

脑海中转着这不妙的想法,但他还是按着额角缓解着因为车内颠簸带来的昏胀感,一边晃晃悠悠地往里面走。

甫一进到府内,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在陈因身旁耳语了几句。

陈因脸上露出点讶色,但是很快就收敛下去,只是再往里走的步速却快了很多。

走过一道拱门之后,他立刻迫不及待的伸手。

“快快快,哪呢?李叔、赶紧给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终于显出些属于这个年纪少年人的生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