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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会长撇下报纸,起身朗声道:“阿丁,备车。走了。”

看着冯会长走远,冯太太皱皱鼻子,嘀咕,“不晓得摆架子给谁看。”

蒲郁说:“太太不想穿不打紧的,回头穿了有什么地方要改,我再来取就是。”

“你师父手艺好,哪儿让我改过几回。”冯太太有心事,说一句叹一口气。

大约蒲郁有种令人安心的气质,同蒲郁相熟的女客几乎没有不向蒲郁“倒苦水”讲心事的。譬如冯太太想将小囡嫁给南京政府上海金融部副部的儿子;冯四小姐依母亲的意思与其约会,心里却另有意中人。

冯太太的想法不能讲与别的太太,冯四小姐的隐秘更是连母亲也不能说。这些没法讲的家长里短、男婚女嫁,全浇在蒲郁耳朵上。

蒲郁且听且过,不留心。

在冯太太她们眼里成了口风紧,藏得住事,于是愈发愿意将心事诉于蒲郁听。可今次的事与党-政有关,不能乱讲,即使冯会长不出言制止,冯太太也会收住的。

冯太太欲言又止地坐着,蒲郁在旁边细嚼慢咽地吃点心。

并非饿了或贪吃,是为多陪太太一会儿。有很多话可供太太解闷,但她起话题不妥当,还要等太太想到什么先出声。大宅的规矩刻在骨子里,她是有教养的。

要是喜欢一个人,看那个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恐怕小郁狼吞虎咽,太太也觉可爱。冯太太心下舒缓了些,“喜欢吃这个点心?”

蒲郁说:“很合口味,不留神多吃了些。”

“没事,只管吃,吃完了我让厨房再做。”

“冯太太家的厨师定是高人,比师父从馆子里买来的还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