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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臣/太傅很忙 楚山咕 972 字 7个月前

褚晚龄也随她望去,可他目力不如许一盏,只能隐约瞥见一处稍显低洼的地势,猜想那应该就是许一盏所说的“湖”。

等到他俩走近,放眼是一大片冷寂凄清的湖光。

与春日潋滟旖旎的风光截然不同,秋天的湖面平静且低落,远处有苍茫的芦苇丛与天相接,近处却只见几支衰荷。

残缺的莲叶在此处抱憾栖居,莲叶之旁,是一条停泊此处的乌篷船。

孤零零的,连接着水与陆地。

群山默默,雁鸣如泣,湖面映出许一盏红衣白马的倒影,船夫探头出来,望见许一盏猎猎生风的衣角,殷勤问:“啊呀,许斋主?”

“李伯,借船只一用。今天一整天都借,多少钱?”

李伯咧嘴,露出所剩无几的牙,笑道:“稀客啊,你又舍得来划船啦?这几年不都忙着捉贪官么?太久没见你,还怪想的——不要钱、不要钱,老头子本来就是跑湖上打个盹。想想以前,你常拉你师父过来划船,多亏你俩哦,打退多少想过湖的老赖。”

许一盏挠挠头,难得露出几分难为情,她翻身下马,从怀里摸出一只钱袋:“那是师父的功劳,我什么也没做,这租金还是得付的。”

李伯一手推拒,眼睛已看向和许一盏一同过来的褚晚龄:“哟,这是好贵气的公子!许斋主,是你朋友?”

“是朋友。”许一盏点点头,又说,“李伯,钱还是收着吧,我这平白无故借您的船,万一磕着碰着给弄散架了,那多不好意思。这样,您就当是押金,等会儿这船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您再把钱退我。”

李伯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钱上,只一个劲儿地打量褚晚龄,啰嗦道:“小公子是哪里人?这梅川少见这么高的人哩!可有婚配啊?啊呀许斋主,不对,一盏这闺女,性子虽有些急,可心眼是真实在啊,瞧瞧这模样生得,梅川找不出几个比她标致的啦。不过可惜,咱们一盏早就许了人家,老头子见过一面,模样也是俊得很,她师父可会看人,好一对郎才女貌”

许一盏急得两耳通红,连声打断他:“李伯!您赶紧收了钱回去抱孙子吧!”

李伯受她这么一声吼,才舍得停声,一边将船靠岸,一边依依不舍地念叨:“还夸不得你哩,当斋主了还这么大脾气也不晓得你那未婚夫会不会被你气死,哼,等你师父回来训你。”

“李伯误会了。”褚晚龄也从马上翻身下来,学许一盏一起唤他“李伯”,又笑着回应,“一盏不是脾气大,她是害羞,听不得夸,回头我多夸夸,习惯了就好了。”

许一盏回眸瞪他,李伯却眉开眼笑:“就是就是,小公子看得真明白。但你也别光是夸她,偶尔训她几句,这闺女,从小就不知天高地厚。”

“她有这本事,就该做这样的人。”褚晚龄顿了顿,“我觉得很好,一般女子都不如她好。”

“你觉得好不够,要她将来的丈夫也觉得好啊!”

褚晚龄笑着摇摇头,坦然道:“没人配得上一盏,哪里还能挑她的不好,只有她挑别人的道理。”

许一盏忍无可忍,伸手掐了一把他的手臂,又上前拉着李伯往岸上急走,顺带把那袋银钱偷偷挂上李伯的腰间,嘴上说:“好了好了,就你们最懂我了。我们再不上船,就赶不上日落了,李伯,你大人有大量,今天就少说几句好吧?”

“诶、诶别急啊——小公子、小公子是外地人吧,听口音是北边来的?好眼光,老头子喜欢!有空跟许斋主一起来老头子家里做客啊?给你沏顶好的茶,北边可买不到的!”

他话还没说完,总算被许一盏推上官道,十分不舍地坐上自家的牛车,就此离开了。

许一盏如释重负,转身走回岸边,正对上褚晚龄忍着笑意的眼,方才营造的审讯一样的凝重氛围已经一去不复返,她只得自暴自弃地摆摆手:“随便你怎么笑,先上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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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把马系在岸边,不远不近,恰能用余光扫到。

随后许一盏便先踩上船只,乌篷船立即摇荡几下,许一盏矮身稳住,向褚晚龄伸出手:“来。”

她的动作十分娴熟,显然是经常坐船,也经常拉人上船,褚晚龄没有多说,乖乖随她上船。乌篷船吃水更深,许一盏依然很快地稳住船身,一把捞过长桨,等着褚晚龄落座。

可褚晚龄生在华都长在华都,极少的几次出宫也就是外出狩猎,这还是第一次坐船——尤其是这么小的船。因此窄小的乌篷船很快晃荡几下,许一盏扭过头去,发觉褚晚龄正可怜兮兮地蹲在乌篷前,个子太高,又怕船晃,既钻不进去,也不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