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盏想,美人落难,还挺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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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沅无召不得入宫,三人便去方沅府上见他——说是府邸,许一盏以为他堂堂一个探花,少说也能和她家前状元府现太子太傅府差不了太多,谁想车舆离宫,足足行了近一个时辰,还差得远。
许一盏等不下去,半路踹开车夫亲自上阵打马,一路颠得顾长淮哀哀直叫,又行了半个时辰,周遭人烟稀少,越发冷清,许一盏总算远远地望见一点黑不溜秋的小影。
顾长淮撩开车帘,双眸明亮:“快到了。”
等走近了,许一盏率先落地,一边打量四周,一边腾出手接太子下车。
方沅这个赋闲着实凄惨,在家待业,还得留守华都。可怜这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没有皇粮供着,连居室也只能选在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郊外。许一盏瞟了一眼近在眼前的茅草屋,和当初的长生斋丑得不相上下,可长生斋好歹搭了个像模像样的雨棚,连许一碗都有它专享的狗窝——方沅的贵府,秋风萧瑟,一卷就是一片光秃秃的草,怎一个惨字了得。
门前可怜巴巴地挂着一幅歪斜的墨宝,上书“陋室”。
许一盏:“倒还有些自知之明。”
褚晚龄对她无奈地笑笑,顾长淮没人接手,独自不敢下车,只能趴在车厢里顶着帘子赞叹:“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怎是陋室,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这是大皖的福运啊!1”
他夸得过于真情实感,许一盏这会儿不能不怀疑方沅是顾长淮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忽地,一阵西风拂过,陋室门前虚掩着的茅草随之一歪,露出陋室中昏暗无光的陈设——和伏在一张桌上,还不忘握着一支毛笔的方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