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忠于他。”许一盏攥着袖说,“殿试的状元是我,东宫的太傅是我,皇天后土都听我说过,他不想我走,我就忠于太子。”
她停了会儿,袖子快要被她生生抠出一个洞,随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声。
“——无论他想怎样用我。谁让我答应过。”
夜风停了。顾此声半晌无法开口。
他原以为此人是不知太子的城府,才会无知者无畏地和太子这般亲近——但凡稍窥太子心计的,即便是帝后二人,也不会只把他当寻常少年看待。
于是他才看在许轻舟的情面上,三番五次地接近她,以求皇帝能够留意到这份蹊跷,从而驱逐这个假太傅离都,也算保全这人小命,省得对方再受太子差役。
——然而太子保她。不惜忤逆皇帝。
褚晚龄在御书房外跪候的大半个夜晚,他都匿在暗处冷眼看着——这是极新鲜的事。
太子惯爱示弱,但他从不会真的用苦肉计来逼人动容。褚晚龄学了几分顾长淮的自命清高,一向不齿这种伎俩,除非帝后发怒,否则让他自觉跪上几个时辰逼迫皇帝心软——通常来讲,皇帝不会心软,太子也不会相信这种听天由命的把戏。
顾此声良久地注视着许一盏,遥远的灯火跨越小半个宫城,凉薄的月光也浮上她的脸。
顾此声见过她从猎场纵马凯旋时的得意,因此深知眼前人是何其狂放的少年侠客。今宵却见她淡淡一叹,旁人绞尽脑汁的算计和欺诈都被她抛却脑后——她只做一把剑,出鞘锐意迸发,归鞘静默如常的剑。
而太子缺的,恰是如此一把剑。
许一盏问:“还有其他事吗?”她拂开因汗水而贴在侧颊的发丝,淡道,“你想问我许轻舟的去向的话我不是很想说,所以今晚到此为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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