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封里踌躇片刻,还是不吐不快。

凛然抬眸奇怪地瞥向他:“什么为什么?”

封里略微斟酌:“当年的你,可以说是周凉训练出来最忠心的狗,鞍前马后为他跑路,出生入死为他干活。就算当年他要你处死阿律,你也毫不犹豫下手了。这样的你,怎么会觊觎周凉的位置,甚至做出这种破釜沉舟的举动。”

凛然的手晃动了下酒瓶,她目光投向远处,似乎沉浸在某段回忆之中。

“我们现在的世道,太乱了。有人为了生存,卖妻杀子;坚持道义的英雄可能在一念之间就沦落为罪犯的帮凶;荣归故里的战士找不到寄托与归宿;智人身上背负太多罪恶,就去夜都花一万信用点,把那些犄角旮旯的肮脏记忆一扫而空;我们身体上的每个部件都替换成机械,肉体变强大了,却如同忒修斯之船,自我迷失、精神沉沦……没人知道何为正确,何为最优选,都被历史洪流裹挟着茫然前进。

我以为这种乱世下,总会有人破开一条革新之路。我曾经相信周凉可以,我不排斥暴力,诉诸武力有时候是表达诉求的最快捷手段,它总比温和改革派泛善可陈的游说更为直接强力,但我只希望拥有武力手段的人能够心怀慈悲,能够永往正义。但明显当周凉要我杀死阿律的那一刻起,他在我心中就不是这样一个人了。”

“所以你想到将周凉取而代之?自己去做那个匡扶正义之人?”

“我并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我只是不希望那个人是个信不过的家伙。”

“呵,”封里轻轻笑了一声,“你对这一切执着到可怕,让我觉得你像是个变了个人。”

凛然也勾嘴笑了笑,跟封里碰了下酒瓶。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仿佛岁月倒回到五年前,她与封里还未决裂,她在出发营救阿律时,轻拍着封里的肩膀低声安抚道:“阿律一定会没事的,我赌上我的性命也会将他救出来。”

封里拍了拍她放在肩上的手,紧张神情微微收敛,对她回道:“好。”

谁也没料到,那天后三人的友谊却分崩离析,那段时光终究还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