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肯答应。
于是他便眯起了眼,笑得一脸横肉的与黎霜赔笑道:“将军,西戎大军兵强马壮,手断又是凶狠至极。今年我朝江南大地丰收颇足,鹿城里面粮食充实,过这个冬绝对没问题,何不给他们点粮,将他们打发了罢。”
黎霜神色一冷,眸中似有冷刀扎在城守身上:“你要拿我大晋粮草去喂这群豺狼?”
城守触到黎霜的目光,浑身一抖,微微退了一步,他抹了抹头上的汗,心道这玉面罗刹果然不是朝堂上人空叫的,这一身煞气,委实逼人。
他稳住情绪,打着哈哈:“这……这只是权宜之计。我昨儿个上城头忘了一眼,若只是那先锋部队倒也罢了,而今那西戎大军已至,兵马甚多,咱们守城的将士加上长风营的将士,只怕也不足人家一半,我们不如先打发他们一点……”
“你想打发?”黎霜冷笑,“你且问问那西戎大军,要不要你的打发!”
李章义还是温吞吞的笑着:“将军这是何意啊?难不成想拿我鹿城将士,与你长风营将士去送死不成?”
“是不是送死,不是你这文官该管的事。”黎霜强硬的打断了他,“今年冬日塞北缺粮之势只是初露弥端,此后塞北外部落之争只会愈演愈烈,谁先掌握了大量的粮草,谁就是今冬这塞北的霸主。西戎举大军来犯鹿城,便是知晓鹿城粮食丰富,打算好生一抢,存上粮,再在这恶冬一举拿下其他部落。”黎霜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你说说,你能拿得出多少粮,支撑他们整个西戎的军队,打完这个冬的仗?”
李章义静默不言。
“这第一仗,必须打,且我还要赢得漂亮,痛打狗头,才能守得鹿城此后的安宁。”黎霜起身,一身铠甲撞击出铿锵之声,“酉时三刻,开城门迎我长风营。平时我不管,战时,这座鹿城,我说了算。”
她起身离开,高高束起的头发扫过李章义肥腻的脸。
待得黎霜脚步声消失,李章义阴鸷的盯了黎霜背影一眼,握了拳头:“哼,小丫头片子。”
塞北冬日天黑得早,到了酉时,天已乌黑了大半,黎霜骑马在军队旁边,看着整个长风营将士各自整装,将必须物品整成一个包袱,背在身上在天色将黒为黑之际便整军往鹿城出发。
所有的亲卫都跟在黎霜身后,方至此时,看着前面的人行军,黎霜才稍稍空闲下来,往自己身后一望,随即一怔,问了正守在身边的秦澜一声:“晋安呢?”
秦澜也是一愣,扫了一眼:“似……有些时候没见到了。”他询问下去,亲卫里有一人道是在天还没黑之前,看见了他一眼。
得到这种回答,黎霜皱了眉头。罗腾在一旁斥道:“个老子的,就这小屁孩儿事儿多,老子回去找找。”他一提马头,刚是要往回走,却忽然一顿,望向西戎扎营之处皱了眉头:“将军,有动静。”
黎霜立即紧神,凝神一听,只觉大地之中隐隐传来轰隆之声,多年征战,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西戎的大部队动了。
“加快步伐!”黎霜大声一喝,“入鹿城!上城楼!抵御西戎!”
长风营将士立即行动起来,黎霜也再无心顾及晋安,径直打马直向鹿城而去,然而到了鹿城城门之前,黎霜却见鹿城城门紧闭,有长风营的将士正与城墙之上的守将喊话。
黎霜在城下拉住马缰,盯着城楼上的守将,厉声呵斥:“镇北将军黎霜在此,命尔等速速打开城门!”
守城将士往旁边往了一眼,终是有一人没忍住喊道:“将军,城守让我们死守城门,今日不得开门。”
黎霜大怒:“混账!大敌当前,他李章义下此毒令,可是要叛国?你们听从他这愚令,此战之后,是想尽数被斩首抛尸?”
此言一出,守城将士具是一惊。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而便在此刻,城楼之上登上来一人,圆滚滚的身体挤开了一个守城士兵:“黎将军,你这话说得,微臣可担当不起。”他指了指远方,“你且回头看看,西戎大军便在你身后,步步紧逼,你要我此时大开城门,这万一我要是放了敌军入城,害我鹿城百姓,这可是臣疏忽职守啊!”
远处轰隆马蹄逼近,虽则这李章义其行可恶,可他已经将入城的最佳时间耽误了,此时入城,确实很可能在长风营将士没有完全进入鹿城之际,西戎大军便已经逼近。彼时城破,更是难堪。
黎霜咬紧牙关,再次调转马头,面向浩淼大地那方,如大海海啸一般汹涌扑来的西戎大军,正是打算就此一绝死战之际,城楼之上忽然传来一身李章义惊慌的怪叫:“啊!大胆!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