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太低头不吭声。
冯世真无奈,把从容家拿到的十块钱交了过去,肃声道:“这是一半的工资。妈妈留着做家用。”
冯太太把钱推了回去,“早上你爸爸的两个旧友过来探望,送了些药来,还硬塞了我五十元。这钱你自己留着,在东家住,难免需要钱打点下人。”
“我本是穷家庭教师,就算不打点,又能如何?”冯世真把钱塞了回去,“别再给爹爹买烟了。你心疼我知道,可你这是害了他!”
冯太太只得把钱收下,又说:“早上收到了你哥哥发来的电报,说是已经上了船了,要一个半月才到。”
冯世真发愁,“他到底办理了休学。这一回来,将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重新回去。”
冯太太却是想儿子得紧,开心地说:“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儿,就什么都不怕了。有你哥哥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个家里,没有一个顶梁柱的男人就是不行。要是你哥哥在,咱们也不会落到和那泼妇做邻居的份上。”
冯世真数月来奔波操持,给父亲治病,寻房搬家,兼职赚钱,一手撑住了整个家。可是在母亲口里,依旧比不过远在天边什么都还没做的兄长。她心中酸涩委屈,好一阵没说话。
冯太太说起儿子就停不下来,一边洗床单,一边叨着:“你哥哥可是医大的高材生,就算没毕业,在医院诊所里寻个工作也是不难的。到时候咱们就能从这里搬走了。哦,你这新东家和善吗?”
“还行。”冯世真意兴阑珊,“妈,还有什么吃的?”
冯太太一听女儿还没吃午饭,急忙擦了手去给她下面。
冯世真走到里面的房间,给父亲换纱布。冯先生模模糊糊地醒过来,下意识地唤着:“世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