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上上:“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大奇走出来道:“小舞,还是去吧。我去过以前大兴安岭火灾后新长出来的林地,都十几年了,因为气候寒冷,那里林木的恢复还很缓慢,过火的地方树木稀疏。往往最粗最高的是当年烧得焦黑的几棵死树,枝桠都没了,孤零零一根笔直墨黑地矗着。新长出来的阔叶树算是次高的,只有手臂粗,那些松杉类的针叶树都才钻出杂草,要想长大成材,不知道要几十几百年。当时看着很感慨,毁林太容易,育林太难。”
我也劝小舞:“小舞你去吧,红花尔基纬度稍低,现在又是夏天,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草木灰上迸发的生命呢。那是很强烈的对比。”说实话,我跟上上的心思差不多,没大奇那么有觉悟。
没想到大奇这个认真的闻言校正我:“那种森林大火大多数是先从树顶开始燃烧,我们一般不大可能进入到很远的烧得最厉害的地方,那儿才会是一片草木灰,我们能看到的最多是烧得焦黑的一片光杆。”
上上眯着眼瞧着我笑,我不理,让大奇和上上去做登记,我拉着小舞在蒙宾馆里外参观。见宾馆门口挂着俩条幅,一块条幅是欢迎某某省税务局考察团,一块是祝贺某某研讨会胜利召开,一看都是公费旅游的款儿。怪不得宾馆价格不肯打个折扣。偏生小舞也是个认真的,取出火车站新买的地图细看,说现在时间还早,要去三角地那儿的集贸市场买奶干,买奶皮,买奶豆腐吃。我听着简直要拥抱小舞,我出门旅游也是最喜欢逛集贸市场的,最喜欢对着当地土特产问长问短。
最后与上上和大奇的扯皮结果是,我们在房间放下行李,只洗一把脸,就出去集贸市场专攻奶制品摊点,然后立刻抓紧时间去西山森林公园,看看活的樟子松究竟是怎么样,为去红花尔基这个过火了的樟子松故乡打基础。路上,我抓紧时间阅读大奇和上上小舞收集的资料,大奇的是打印出来的一叠纸,上上和小舞人手一个沉甸甸的高科技玩意儿,他们的资料都存在那里面,我不会操作,看了几页,觉得资料还是大奇收集得较全,再说容易,就看大奇的。心说这是代沟之三。
看了资料才知道,原来呼伦是水獭的意思,贝尔是雄水獭的意思。那么海拉尔,则是野韭菜的意思。我们在集贸市场买了不少奶干奶皮,还有奶油似的“稀米旦”,一路吃着奶干奶皮逛了博物馆和森林公园,看到代表海拉尔的野韭菜花和娇艳得罪恶的野罂粟花,然后,是闻名已久的樟子松。樟子松真的很美,树枝颜色与寻常松树不同,树枝走向则是矫若游龙,遒劲有力,却非笔直。想到红花尔基那么多美丽的樟子松毁于一把大火,我们很为他们难过。
虽然我们走得紧赶慢赶,天上的太阳还是速速地西沉,树林子里很快光线黯淡下来。于是,蚊子如轰炸机般开始追逐我们。可是,我们怎舍得放弃拍下路边热闹的野韭菜花和娇黄的野罂粟花。我也罢了,那三个都是色驴,我眼看着他们长枪短枪地摆布,才知道原来数码相机也不全是傻瓜相机。我做好人,挥舞地图替他们驱赶蚊子,既然比他们大,我总得表现得慈祥一点。大奇回头,几乎是躺在地上,偷拍了我一张逆光的照片,我虚踢一脚,笑道:“呔,拉出胶卷毁了,不得侵犯肖像权。”
大奇不理,还是将镜头对着我,起来后给我看,原来是一小段录像,我背着光恶形恶状。小舞也在一边看着,笑死。我们是被管理员怒目注视着钻出公园大门,因为我们耽误了他们下班。
我们的房间相邻,大奇和小舞先进去洗澡,上上想给我接通网络,我一看是苹果笔记本,立马谢绝,知道操作系统得从头学起。于是上上索性靠墙站在走廊替小舞将数码相机上的内存转到数码伴侣上,我又见先进玩意儿,再次开眼。代沟,我扼腕而叹,绝对是代沟。一会儿大奇洗澡后穿得随随便便地出来,他取出的数码伴侣又与小舞的不一样,可以看到照片,不好的照片随时可以删去。我看着好奇,也忘了自己全身臭气,问大奇道:“你这是哪儿买的,我怎么从来没在超市见过这种玩意儿?”
大奇笑道:“这哪是在超市买,一般都是在数码市场买的。我这个内存大,你的相片也可以存过来,回头我给你传到你邮箱里。”
我摇头:“我带了摄像机,照相机满了就用摄像机,可以直接刻在光盘的那种,不愁内存。”
“那你还不取出来玩?等下下去吃饭,够你拍。”